(2025 台灣房屋親情文學獎 參賽作品)
國小時很常和我爸出門走走,雖然家裡有台汽車,但我還是喜歡我爸騎著停在車庫角落那台比我年歲還大的50cc二行程小綿羊。
「阿宏啊,今天我們騎去新竹城隍廟口吃米糕好不?」每當我在樓上書房讀書讀累了時,這就是我努力認真後的獎勵。阿爸拿起掛在衣架上的風衣,為滿是皺紋的大手套上手套;我用手指拎起櫃子裡的鑰匙,取出櫃子內的紙本地圖。這是屬於我們父子倆的私密時光。「轟隆—轟隆—」引擎的聲音如同氣喘吁吁的老爺爺帶點急促的顫動,感覺隨時就要熄火一般,先前竟然在爬家裡附近的「好漢坡」時熄火,好在阿爸機靈趕快使勁按住煞車才沒連滾帶爬發生意外。
「對了,我昨天去找機車行老闆把這台『老古董』保養一番。齁~ 我騎回來時竟然可以在彎道超車那些125,超爽的~」他似乎想炫耀一番他的騎車技術。「多快?」我問。「不快吧,大概75吧。」「75?! 我覺得下禮拜我們就少一頓吃大餐的錢了……」「不會啦! 你以為你爸是誰? 我的火眼金睛可是能看到眼前一百公尺的測速照相機呢! 好啦,再講下去時間就晚了,我們出發吧。」明明超速就不對……
當油門拉高,那充滿個性的鋸齒聲放蕩不羈地切割著空氣,瞬間這台小綿羊變身成了大野狼。進入縣道後,隨著速度上升,聲音也變得又亮又尖,嬌小的我在後座除了雙手緊抓父親的腰外,還要找角度削減擋風鏡面帶來的阻力。但是,就是這樣才刺激呀!
「這家店的米糕……嘖,不錯吃,價錢也很便宜。」爸爸抬起眼,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我,「不過,這事咱們倆知道就好,回去別亂講。」
「為什麼?」「你啊……小孩子不懂。現在就先好好讀書知不知道? 來,等下帶你去旁邊的彈珠台玩~」他笑著揉了揉我的頭,像是在偷偷享受這樣的時光。
我不曉得這台小綿羊在他的主人不在後有一次在家母騎車出門時暴衝撞得粉身碎骨,最後連他的最後一面都沒見成。隨後車庫多了新成員,跟他一樣是藍色的,後座也更大了,可惜,再也載不到那個人了,我只能在路上看著天空。
「速度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