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天氣很好。鈴音從病房被允許短暫外出後，主動撥了一通電話給凌志。
「我想見你，只有你一個人來。」
她約他到醫院後花園，那是兩人曾經常散步的地方。她記起了那些記憶，甚至還能說出當年他藏糖果的那棵樹。凌志見到她時，眼裡像有一場暴風雨快要散去。他沒多話，只是坐下，靜靜聽她說。「我記得了，我們結婚的那天，天氣比今天還熱，你手心都是汗，還故意說是我緊張。」
凌志輕聲笑了，沒打斷她。
「你那時候對我說：『我不是要征服你，是要一輩子小心翼翼守著你』。我當時心裡想，完了，我這輩子完了。」
她的眼神柔了下來。「凌志，我想回到你身邊。」
凌志握住她的手，溫熱、沉穩。她沒有抽回，甚至靠進了他的懷裡。她的心在顫動，彷彿終於落地。但她沒注意到，自己一直在偷看手機螢幕。顧准傳來一則訊息：「我今天不打擾你們，但……我還在等妳。只要妳回頭，我會在原地。」
鈴音的心又亂了。那句話像羽毛一樣，輕輕劃過她本該安定的心。她說不出話，站起來，說想先去醫院廁所洗個臉，冷靜一下。但她不是走去廁所，而是，走向醫院側門——那裡，是顧准說他會等的地方。她不確定自己為什麼要走過去，但腳步像被拉住一樣無法轉回。
她一見到顧准，沒說話。顧准愣了一下，本來要開口調侃她「選擇凌志」的話全都卡在喉嚨裡，因為她突然撲上前去，抱住了他。
顧准整個人愣住，連呼吸都停了一拍。
鈴音的頭靠在他胸口，輕聲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一靠近你……我就好想哭，好想抱你，好像我也曾經……拼命抱著你，不讓你走。」
她說到這裡，身體開始顫抖。她不是來道別的，她是來找答案的。
但她的身體先給了答案。
顧准顫著聲音開口：「鈴音……妳現在選我嗎？」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但沒有放開他。
凌志站在遠方花園，望著她的背影。他沒追上去。他看著她走向顧准的那一刻，眼裡不是失望，是深深的疼惜。他輕聲對自己說：「她記得了我，但身體……還沒原諒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