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寓言系列｜同一座城市的不同清晨
月光在鋼筋與窗欄之間緩緩爬行， 夜卻已鬆手，沒人察覺。
「歡迎光臨～」
自動門滑開的同時，冷氣與問候聲一齊湧出。
他熟練地拿起櫃面上的咖啡，
自然地笑了笑：「謝謝。」
有的時候，咖啡更能表現——
人比城市早醒的一天。
玻璃上的反光，
還殘留著夜色及自己的身影。
他抿一口咖啡，苦味還未散去，
自動門再次滑開，一腳踏出。
外頭的空氣比想像中溫柔。
人不多，卻也剛好，
與進店的她錯身而過。
對街的紅燈閃著固定的節拍，
像在為誰倒數。
但就在那一瞬間，
他覺得自己比任何人都早醒——
不是因為手錶上顯示的時間，
而是因為那一口，讓他記得自己還在的呼吸。
他往前走了幾步，
望向還亮著促銷內容的廣告螢幕。
一再重複播放：「限時今日！買二送一！」
看來會顯得疲憊的不只有人，
廣告字體也會。
城市很大，但世界很小。
他想起剛剛錯身而過的那個她。
他已經想不起從何時開始，
總能剛好經過她。
不確定是手中咖啡的氣味，
還是那聲「歡迎光臨」裡殘留的回音。
但在清晨的某段時分，
它會收縮成一條呼吸——
一條能讓兩個陌生人短暫同頻的呼吸。
——後記
這座城市總是慢半拍。
有些人先醒來，卻不想吵醒世界。
他們喝著咖啡、走在街角、看著月光的倒影，
以為只是日常，
其實是在替整個城市試探清晨的邊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