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進這部劇,完全是個意外。
只因我在預告裡把金瑞亨看成天海佑希,想說她何時又拍了新的劇,造型還和《女王的教室》那麼相似,期待這次會有什麼不同表現?
結果一播出,怎麼不是日文?才發現我錯了。(不時犯臉盲症)這是2018年的劇,七年前了。話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七年前兒子3歲,現在才發現這部劇,更有感觸。
故事的背景,設定在一座豪華社區,一個只有菁英才能住的社區——天空城堡。
由於角色有點多,不先交代一下人物很難說下去……
【朴家】朴爸秀昌、朴媽明珠、兒子英才
【姜家】姜爸俊尚、姜媽瑞珍、大女兒藝瑞、小女兒藝彬
【車家】車爸民赫、車媽勝惠、大女兒希睿、雙胞胎兒子基俊、雙胞胎兒子書俊
【禹家】禹爸楊宇、禹媽珍熙、兒子秀韓
【黃家】黃爸治英、黃媽秀林、兒子宇宙
小孩年紀
希睿(大學)>英才(剛考上大學)>藝瑞=基俊=基俊=宇宙(高中)>藝彬=秀韓(國中)
故事從一場慶祝宴展開。
朴家的兒子考上了首爾大學醫學系,姜媽為他操辦了一場宴會。很奇怪吧!要辦也是朴家自己辦,但姜媽說這是「天空城堡」良好的傳承——其實百般的討好,也不過是為了從姜媽手上得到考上第一志願的秘笈。
在這部劇中,女主人們在育兒成就上互相較勁、男主人們在話語權裡較勁、小孩們則在成績高低裡較勁。
我開始懷疑這是另一部撒狗血的《上流戰爭》。直到英才媽媽在某個深夜裡獨自走到湖邊用獵槍自盡。疑雲開始。為了知道真相,只能追到底,20集。
這些家長,整日把「首爾大學醫學系」、「承襲三代醫生」掛在嘴邊,小孩的品性沒關係,成績最重要。
直到黃家搬進英才家,才有了另一個對抗觀念的聲音出現。
劇裡有些細節我覺得處理得很好,兼顧了角色的個性與情感。
譬如說,瑞珍開車的方式很衝,跟她給人的感覺一樣,就是「這個人怎麼這樣?」
又譬如說,同樣是紅燈急煞車,差一點撞到行人,瑞珍和秀林的反應就很不一樣。
夫妻間的感情在房間裡是分床還是同一張床,家裡的擺設氣氛是誰的風格,都能感受到不同夫妻間的相處與張力。
他們每個家庭都有自己的問題要克服,只是這部劇的主軸是家庭、親子關係,因此黃家成了劇中的模範生。
我沒有特別喜好哪個家庭,但很欣慰每個家庭的轉變。尤其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從對立到化解,最後甚至交心。
朴家是支離破碎的示範家庭,劇中一段段的透露出他們家不為人知的一面,帶人去省思悲劇的成因與修復。
姜家是複雜的,為了維持頂點的榮耀,有謊言、有隱瞞、有自負,既高傲卻又脆弱。瑞珍不示弱的武裝,在劇中逐步的被拆解,直到她願意守護心中最重要的事。姜爸也是,總是活在母親期望中的他,一直到劇尾,終於開始正視自己的人生,也不再把錯與責任全推給他人。
我一直很喜歡藝彬的率真,可是很討厭藝瑞自視甚高、無視他人的態度,僅管她也是努力才有優秀的成績。幸好劇尾事件的衝擊,讓她幡然醒悟——成績不值得她泯滅良心。她下的決定非常不容易,絕對需要十足的勇氣。讓我從討厭她變成支持者,希望這個孩子可以重新以另一個樣貌被人認同。
而且,一個人的態度真的非常影響他人觀感。轉變前的藝瑞個性張揚、有著歇斯底里的壞脾氣,讓人討厭到希望她走路跌倒;轉變後,看到她終於平靜和善的笑容,我考慮著或許可以看她主演的《背著善宰跑》了。
禹家在劇中是詼諧的配角,全家人的互動很日常;為了生存,想法比較隨波逐流。但這樣中間的角色,像在引領觀眾們去思考劇中失衡的思維。
有一幕是珍熙聽到車爸的金字塔理論後,全家人一起看著金字塔,他們問兒子秀韓想待在金字塔的哪個位置?(滿心期待兒子會說頂端)秀韓卻說,中間,中間最好,木乃伊可是放在中間呢!(於是夫妻倆被兒子獨特的見解說服的點點頭。)
珍熙的個性直來直往,不扭捏。雖然因為利益關係才和瑞珍交好甚至排擠秀林,卻也不會在別人家出大事時隨便落井下石(除非惹到她,但她出完氣也就算了)。唯一就是守不住秘密而已。要說這部劇可以不沉悶,禹家的配置很重要。
車家的氣氛比較嚴肅與緊繃。如果說姜家是維持光環,那麼車爸就是追著光環的人——他的人生信念是得成為金字塔頂端的人。甚至從小灌輸孩子這個觀念,用壓迫的方式;即便是雙胞胎兄弟也得是競爭對手。
他們家的翻轉是一場「物極必反」。從勝惠為保護兒女的抵抗開始,到希睿回國面對自己撒的謊,直球對決車爸的夢想並努力實踐自己要的另一種人生觀,以及雙胞胎兄弟的真心話。
車爸的執念和姜家一樣深,但他最後屈服在親情上,開始學習尊重家人的意願。
我很喜歡勝惠一路上的轉變,從總是退讓的角色到勇敢的發聲,是我劇中最喜歡的角色。既優雅又有智慧,兼具韌性與包容心。
黃家的氣氛一直很和諧,互相扶持。他們家的溫暖和姜家有很大的對比。在教養上,他們尊重孩子的意願,從旁協助,為孩子紓壓而不是製造焦慮。宇宙和藝瑞同樣以第一名考進私立高中卻沒補什麼習,無意間讓那些為孩子安排補習到晚上十點的媽媽們像被嘲諷般。
黃爸在醫院的空降,打擊了姜爸引以為傲的身世與學歷背景。夫妻倆出身平凡卻不自卑,與瑞珍和車爸絕口不提身世只想擠身上流有很大的對比。
以上各個家庭有非常精彩的對戲,我不太想聊劇情細節,這部份自己觀賞會更有感。
另外兩個重要角色,是姜家婆婆和金老師。他們的信念在全劇中,搭配著朴家的事件,環繞在所有家庭間。這三個面向,我看到的是「人的價值」與「扭曲」。
姜家婆婆對於兒子要離開醫院,完全無法諒解。她的兒子和孫女必須是醫生,得功成名就,得有頭銜,更別說姜爸只差一步就能當院長了。
在悲劇後,姜婆婆依然不能體會兒子的感受,這讓姜爸痛心疾首,不知道母親到底要的是兒子還是頭銜。
什麼是成功?(孩子的成功是什麼?孩子的成功代表的是父母的成功嗎?成績代表成功嗎?成績不好就不值得被愛了嗎?
我不過是望子成龍。(真的嗎?還是為了教子有方得到的掌聲?或是不落人後的聲望?
我付出了多少心血!(是為了滿足自己還是孩子?
我相信正常父母都是愛孩子的,但父母的焦慮應該由父母自己解決,而不是期待兒女來填補。
姜爸和藝瑞對於考上「首爾大學醫學系」的狀況其實很像(兩個人都只能選那條路),雖然藝瑞在劇中的態度比父母還要積極。
姜爸明顯是在期望中長大,不能讓父母失望,所以只能這麼做;也導致他會有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感覺。
藝瑞很可能從小耳濡目染,因此沒有別的目標,所以她焦慮(如果沒考上,那她還能是什麼?)——她不是單純的想當醫生而已,有一部份甚至是為自己被奶奶欺負的母親出氣。
而姜婆婆,她是制度下的利益既得者,因為地位得到的甜頭太多了。就算有一部份是為了兒子好,但忽略兒子的心,是非常容易被曲解的。手裡握著愈多,能失去的也愈多。對她而言,最安全的作法就是複製成功的路徑——她在劇中代表的,是一代傳一代的焦慮思維。
至於,金秘書老師為何那樣?
我想這是觀眾從頭到尾都好奇的一件事,好不容易把學生送進第一志願,為什麼要緊接著毀了對方的家庭?
金老師問家長:「你願意為孩子的成績,付出一切的代價嗎?」
她也說:「會造成那樣的結果,都是父母的錯。」她毀了很多個家庭與孩子,有一部份我覺得她在報復自己——因為過去的她和那些執著的父母一樣,卻意外的毀了自己的女兒。
我認為她知道女兒的事是自己造成的(從她的回憶),可是她的自尊心與不甘,讓她無法用懺悔的方法來彌補。
不甘讓她找上了同樣偏執的父母們,證明偏執的不是只有她。你們都跟我一樣。
讓這些父母也承受一樣的痛吧!既然我們都一樣,不能只有我痛,你們也毀滅吧!
最後是,她藉由毀掉偏執父母,像是在報復那個她不能毀掉的自己的。
小孩一直都是犧牲品。
金老師的想法確實病態,她在劇中代表的,是偏執過頭的後果。
孩子還小的時候,我受邀加入過一個群組,創群的媽媽說她不輕易邀人,得是她認同的人才行。我會不會覺得「哇~」受寵若驚?
會。心裡想著,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群?
我不知道群內父母們的背景如何,但他們都是很用心的父母,對於早教、教養、成績、才藝都很有自己的見解。
只是每天的教養訊息量太多,最後讀得有點壓力。我沒有比較優越,只是理念不同,於是選擇退群。
創群的那位媽媽更是認真,我們孩子同年,她小孩在大班階段已經讀到國小高年級的課程,她甚至會熬夜把孩子要學的東西自己弄懂一遍,除了自己教,也四處尋找好師資。無論是學業或才藝,她認為教得有效率才不會浪費時間。
她的孩子非常優秀,參加比賽經常拿冠軍,她認為當孩子習慣拿第一名,將能成為學習的慣性,不懈怠。
除了學業,她也非常在意小孩的運動習慣與飲食。
看這部劇,鏡頭切換到瑞珍的盡心盡力時,我經常想到她。
她說過,很多人都會拿自己的孩子去跟她的孩子比較,但孩子的成就,是她花了大把的時間與金錢培養的。她覺得沒有必要羨慕。而且孩子本身的動力不同,她的孩子很樂於學習,那些學習都是孩子開口說想學的。
直到不只一次聽見她在教室內對著狀態不夠認真或不能理解題型的兒子咆哮,我嚇到了。擔心她和孩子是否壓力過大。
認識的朋友是其中一位師資,她聊過她很喜歡的一個學生,講過一句很恐怖的話,讓她很心疼,而那個孩子處在高壓中——其他孩子我不熟,只能希望那個孩子不是他。
但如果真是他,希望媽媽能即時發現孩子端不過氣了,那麼用心的愛不該成為遺憾。
總之,這部劇的演技很在線,情緒的表現很豐富精彩,劇情也很緊湊,每個角色都有自己活生生的個性;發人省思的人生議題也很值得探討,承認的勇氣、放棄的勇氣、覺醒的勇氣,滿滿的人性考驗。是很棒的一部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