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閱讀的過程是一趟艱辛的旅程也是一種心甘情願折磨。
<挪威的森林>並不是我看村上的第一本小說,一段巧合讓我先遇見了<國境之南。太陽之西>,而那之後我也真的被村上獨特的敘事方式給吸引住了,之後的很多年,都沉迷在村上作品的世界裡。
比較起<國境之南。太陽之西>,<挪威的森林>明顯地在情感的部份厚重多了,而且在之後的小說裡,總是不斷地有這部作品的影子出現。我以前一直認為,那一定是作者在青春時期未能釋放的情感,藉由文字作品抒發出來。在<挪威的森林>這一部成功且成名後,他用同樣的方式繼續挖掘他自己。那個不被周圍的人及環境所了解,甚是不被自己接納的十幾二十時,不知道該如何向人訴說,不知道該如何掏出自己,然後企圖和死黨用啤酒和爵士混過這一個時期...以為行得通...但總被某個懦弱的心靈給背叛的可惡的青春。
這是我看村上的小說最多的感受!在他的小說裡,我總能看見那個迷惘卻又掙扎得很認真的主角,自以為用瀟灑的態度能混過今生,但身邊總有一,二個朋友隨時準備吐槽"喔欸!你可以醒了!";然後我也跟著主角在某些不預期的片段裡覺醒。
「…..想著自己往日的人生過程中所喪失的許多東西。失去的時間,死去或離去的人們,已經無法復回的思念。」這是本書開頭的一句話。我想這句話差不多就是這部作品的整個概念了。「死不是以生的對極,而是以其一部份存在著的。」在<挪威的森林>裡面,主角不斷地被「死亡」以及「離去」所糾纏。在村上往後的作品裡(如舞舞舞,尋羊冒險記等),主角總會有朋友死去或莫明奇妙地消失,或者至少有一個原本就死掉的人,陰魂不散地穿梭在故事情節當中。
在本書裡,所謂「死亡」是一個選擇(除了綠的父親是病逝的以外)。對於那些選擇死亡的朋友們,主角總是痛苦地無法瞭解為何那些朋友要選擇死亡···『到了人生的某個階段來臨時,便像忽然想起來似地結束自己的生命』。主角渡邊君是一個性格瀟灑的男生,有某種迷人的特質,然而對他深愛的朋友們一個個的離開,他只能無奈痛苦又不滿地忍耐的活著。
的確,<挪威的森林>並不是一部讀起來很愉快的作品,身為讀者的我伴隨著主角尋找年輕生命裡許多無力掌握的一切。在傷痛裡,在愛情裡,在友誼裡,主角渡邊探索著自己的角色,在他不以為然的世界裡,他也努力的為自己找到一個角落『···把它當作對抗無聊的耐力訓練期間來掌握』。而相對於那些選擇死亡的朋友們,主角渡邊君是選擇「活著」的人。他不知不覺地愛上了一個對艱苦的生活充滿了韌性與活力的女孩綠,『....面對綠所意識到的則是完全是相反種類的感情。那正站起來走動,呼吸,鼓動著。而且那正在動搖我。』,作者安排了這樣的一個角色給了主角渡邊君一個出路,讓故事情節有個結果,也算是解放自己(或是讀者)。 作者在本書的後記裡提到,這是一本「極個人性的小說」。我覺得也可以說,這個"個人"對作者而言是作者自己,對讀者而言是讀者自己。
我曾經遇過不少人告訴我他無法理解村上春樹到底想表達什麼,但我覺得以長篇的作品來說,這部<挪威的森林>已經算是通俗的了。或許他有越來越多的事情想說,在往後許多的作品當中有不少暗示性的角色與懸疑的情節,(如舞舞舞、尋羊冒險記、發條鳥系列等)讀者要花更大的精力才能消化一部作品,這也是現在的我覺得無法再讀村上作品的原因。本書中有一小段作者描述他讀著喜愛的作品的心情:『同樣的書我會重讀好幾遍,有時閉上眼睛把書的香氣吸進腦裡去。光聞著那書的香氣,觸摸著書的頁面,我就可以感覺到很幸福了。』這正就是我讀他作品時的感覺。『···隨便翻開任何一頁,便專心入神地讀起來,成為一種習慣,但從來沒有一次失望過···而且想把那棒的感覺傳達給別人。但我周圍沒有人讀過The Great Gatsby,連可能會想要讀的人都沒有。』···獻給同樣寂寞又快樂的村上迷們。
話說;費茲傑羅與村上春樹不都是暢銷書嗎?為何大家都找不到自己以外的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