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海邊有種令人震懾的美。如果你曾經在夜晚去過海邊,一定可以體會我的感覺。
你可以試著慢慢走向海邊,讓那一大片深黑色的暗潭逐漸的將你勾引並且吞噬。也可以試著找一個安全的距離坐下來,讓那延伸到腳邊的深藍色浪潮逐漸掏空你的地基,用另一種方式讓你陷落。越是平靜無波的夜晚的海邊,越有叫你投身其中的魔力。當然,前提是當你身邊沒有跟著人的時候。
不過今晚,我不是一個人來的。當我的思緒胡亂的飄盪進那一潭深淵裡的時候,我的身體卻任由她拉著,橫向的在沙灘上跳著華爾滋。
唔…你沒有聽錯看錯,我說的是橫向的在沙灘上跳著華爾滋沒錯。
根據她的說法,高中時候因為是女校的關係,所以體育課上的是全套的華爾滋。每個人練一練女生的舞步,就還得練男生的舞步。
「還好我學過男生的跳法,所以今天才能教你。你說對嗎?」她仰起頭,微偏著腦袋問我。
「可惜我不是好學生。」由於又踏錯舞步,我一腳踩在她露在涼鞋外的趾頭上。我懊惱的在心裡補上,「我倒寧願妳從來就沒學過。這樣我今天晚上就能在家看NBA季後賽了。」
不過她仍然不氣餒的繼續進行她的華爾滋教學,也因此我就得繼續氣餒的擺弄著我老是要打結的雙腿。直到我的腳終於跟她的腳打了一個大結,我們才雙雙跌坐在沙灘上。
我順勢的從身後抱住她,動作輕輕的,在她刻意抱胸的雙手前扣住,臉埋在她的頭髮間汲取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在這種時刻,似乎什麼話語都是多餘的,所以我們也就不說話。直到我看見了一隻螢火蟲,在我們身邊繞著飛行,我才驚訝得脫口說出:「有螢火蟲耶。」
在說出口的那一剎那,我想起了螢火蟲朝生暮死的傳言,喉嚨間忽然有點梗塞,胸口也有種氣悶的感覺,於是我開口說要回家。當她問我為什麼的時候,我小心的想了一個有別於「今晚的季後賽只播到11點」的理由。
在坐上摩托車的時候,她提議由她騎車。很奇怪的,她似乎老是覺得由她來騎車是一種體貼並且獨立的表現。所以我也就常常由著她,用她的方式來體貼我,並且掌控我的方向盤。(好吧,摩托車沒有方向盤,是把手。可是我總覺得方向盤是更確切的比喻。)
坐在後座,我忽然覺得我像是老鷹捉小雞遊戲裡的老鷹,我徒然的張著長手長腳,卻不敢從小雞的背後緊緊將她捉住,總覺得這有種趁人之危的感覺。輕靠著她的背,眼神定定的看著她柔膩修長的頸項,突然間,我越過前去抓住機車的把手,要她把車子停住……
「我來騎車好了。這樣下去妳會趕不上門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