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串原價四百元的衛生紙,促銷,一半的價錢即可,見獵心喜的下手,回到房間才發現只帶回了一串,那隨之而來的懊惱和計較,就是日子的質地;以前不在乎的,自然也不存在,一旦認真了,每件事情都錙銖必較起來,還會沾沾自喜。
以前不食人間煙火,現在當然還是不食,因為煙火不是拿來食用的,終於學會;在午夜前擰乾所有心事,到天臺上去脫水,脫水機轟隆隆的撞擊著,幾乎飛去;一條長竿晾開,萬國博覽會似的惹眼,紅紅綠綠的裙,在晚風裡飄揚。
冰箱躺著孤獨的香蕉,其實本來是成對的,但我嫉妒他們有伴,所以吃掉其一,果然,我是愛恨分明的都會女郎;把電視轉開,其實並不在乎播放了什麼,眾聲喧嘩,會以為自己不在孤島,還在人間;其實本來也就沒有脫離萬丈紅塵,夜裡睡著,聽見門外上鎖與腳步聲,極其細碎。
在無人叫喚的孤獨裡起身,天光明晃,就著這一點光線上妝,說起來何必然而上妝是一種儀式,早起也是,書寫也是,為了區分特殊人生與尋常日子,所以需要儀式。
平日以文字為生,但回到屋子裡,絕不再編寫別人的悲喜,我是唯一的女主角。這種區分是健康的,讓我在每個當下恰如其分,還沒有學會無比俐落,卻可以不在意是否俐落,我已擁有比俐落更強大的東西。
那些小小挫折存在,但根據四捨五入,小於忍受值皆可捨去。
劇本中的人物與人物串成一線,情感與情感交錯,交錯與交錯糾葛,我是抽絲剝繭者還是當局者迷?不斷的提問和回答,執筆者神秘微笑,劇情當然是最高機密,神不可能洩漏天機,但我只需要一點暗示啊,還是這就是智慧禁果?吃了以後就要承擔罪罰?
我的靈魂打了一個哈欠,翻身面牆,說,很晚了,別胡思亂想,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