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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衣與心白 -
兩人在各自的思考中繼續旅程,當他們來到最南端,體驗炎熱潮濕的氣氛,吃過鮮辣逼人出汗的料理後,決定返程。在回程途中,曾經的農村女孩蝶衣暗暗在心中下決定,要為改變國家出力。而心白,則似乎對什麼徹底想通,一派清閒,像是閒雲野鶴的隱居者。
「心白,我決定再開始一次革命。」
一夜,兩人共睡一個大床,同蓋一條被褥,突然,蝶衣對心白說。
心白睜大眼睛。
「但你明明知道人只能自救。」
「我是人,所以我要救人哪!」
「蝶衣…人只能自救不是那個意思,是每個個體自身走過荊棘而得到的真相…」
「妳不支持我。」
「不是我不支持妳,而是…」
「我知道心白妳想法與我不同,我不勉強妳,我自己來吧。」
語畢蝶衣一個轉身,強行結束對話。
心白怔怔看著蝶衣的背影,彷彿看到遠前的自己,是多麼愚蠢。
這從另一個時空為了自己而被靄華硬拖過來的另一個自己,沒有前世的記憶,還在替自己受十四滅之苦,自己能做的,只有一直陪伴在他身邊,並且在最後,救他離開牢獄。
回到北方小農村,蝶衣與心白互道珍重。而蝶衣母親也察覺到女兒的變化。雖然照常參與農事、處理家務,但時常出神地不知在沈思什麼,有時眼睛一亮地抬頭,有時一陣垂頭喪氣。以母親的直覺,這個母親知道自己的女兒在策劃些什麼自己不懂的事。
一日,母女兩人相對而對,就著火光在一針一線補綿襖,準備天冷時要用。
母親瞄了瞄女兒,問:
「妳最近在想什麼?」
「為什麼這麼問?」
母親探究自己內心世界的行為,使蝶衣產生防備。
「最近妳常心不在焉,好像在想什麼事情。」
「沒有什麼事…」
見女兒不肯說,蝶衣母親一嘆,說:
「我只告訴你,活下去,不需要多餘的思考,生命從出生到死亡,就是吃喝拉撒,我們有房住,有東西吃,有農田耕,有衣服穿,就很夠了。」
心白低著頭沈默。
母親看不到她的表情。
此刻心白的表情是憤怒的。
什麼吃喝拉撒就好?我們是人,不是畜生!果然,無明的人要靠知道光明的人教導怎麼生活才行!
蝶衣母親此舉無疑是加重加深蝶衣對自己想法的肯定。
但她卻又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把人放在其他生命之上,生出驕傲的心了。自己頭上的烏雲,越來越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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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北方出現一個新的勢力,叫光明黨。人越來越多呢。是呀是呀,聽說頭領是個女孩呢!女孩?女孩能當家嗎?不不不,聽說這個女孩不一樣,懂好多,到處講道,有人還把他當菩薩下凡呢!咦?這麼神?她說得有道理嗎?還是迷信呀?誰知道,我又沒聽過。
這個光明黨自然是蝶衣成立的,蝶衣到處傳播自己的救世理論,被黃色制服的追兵追得到處跑,但也漸漸累積越來越多的支持者。很大部分的反對黃色政府的人們,他們私下在衣襟內別上太陽的標誌,支持著蝶衣的理念。而在他們之中,也漸漸出現認為自己懂得多,瞧不起別人的跋扈信眾。
蝶衣對這類信眾感到很頭痛,因為他們讓光明黨的形象有污損,也讓一些人對他們感到反感。
心白依舊沒有出現。來無影去無蹤,當蝶衣成立光明黨,想著要請心白來當副手,沒想到心白只在她成立光明黨的前一晚,來訪一次後,就無下文。
心白該不會不支持我吧。
想起那夜心白說的:「這樣與黃色政府有什麼分別?」
蝶衣心裡一陣心虛,因為從那些跋扈驕矜的光明黨人身上,他的確看見黃色政府的影子。但是,光明黨依舊好得多。至少他們宣傳的是和平、是自由、是追求真理。和那些黃色政府的人才不一樣呢!
但蝶衣心裡又閃過一句話:「越是強調什麼,就越缺什麼。」
蝶衣一髮冷,她隱約想到前幾天經過部下講道的場所時,似乎有人在毆打到場鬧事的黃色信眾,而上個月她在懲處犯錯不屬時,部署的話:「我們比他們懂得多,比較高級呀!面對那些教不聽的,本來就該打用打的!用打的那種人才會聽進去!」
不,我沒有錯,我的理念是正確的,怎麼會有錯。
但事態的確漸漸地在失去掌控。
沒有心白的房間,蝶衣一個人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