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Martin也不管不顧Richard會對他接下來的動作有什麼反應,他決定徹底無視面前那把槍,他已經為了它分心太久了。
他低下頭,碧藍色的眼睛看向派克,年輕殺手本來該是無法動彈的右手不知何時抓住了他。這是無害的舉動,大概是下意識的,是最後的力氣,似是求助、似是求情,派克的棕色的瞳眸失焦渙散,精神狀態陷入彌留之際,蓋於腹部槍口上的西裝吸收過量的鮮血,沉重且潮濕。再快送去醫院也挽救不回年輕人的生命,他的靈魂已經準備離開這個世界了,他會在沒有人知道、沒有人在乎的此時此刻,意識消散、灰飛煙滅。
死,是人類永遠無法參透的未解之謎、未知恐懼。儘管瀕死後返回人世的實例也是有,過多的宗教書籍解釋死亡是另一個開始、永生的一個另新里程,又有誰真正想親身去體驗呢?孤獨與無助、寒冷與害怕,是派克當下僅能切身感受到的,不是前往永生的喜悅之情、也不是對欲是新生的期許;只有他自己,沒有別人。
生來是為了什麼?為了死亡──多少次在戰場上,軍醫望著自己的同袍,心裡懷著這般負面的想法。
再怎麼樣掙扎著反抗命運,結果終將會到來。
死亡、死亡,他萬般求而不得的。Martin抿抿唇,沉默著反手回握了派克,年輕人的體溫漸趨冰涼,於是他兩隻手都覆蓋而上,血液沾染在對方的掌心裡,化作一朵朵艷麗的花,像是一種記號,同在的證明。
死的當下對派克來說相當地陌生,對Martin來說卻再熟悉不過。從軍將近十年,他與天堂、與地獄咬牙硬命抗爭著,拉扯一頭是生、另一頭則是死的拔河線,不願放棄、將魂魄深處的力氣也全都捲進當中,挽救無數的生命,也目送許多的人於是放棄肉體的解脫、離去。即使將人命從死神鐮刀底下搶奪回來是極為不容易,其偉大作為一定能被世人頌揚許久,更令他感到刻骨銘心的是,眼睜睜看著明明想活下去、卻不得不屈服於靈魂的掙脫,而嚥下最後一口氣的人們的面孔;是的,他應該更正視的是他的功績,那些被他救起來的人,可惜他最終低下頭,並被排山倒海的失敗淹沒,最終喪失自我、迷失在其中。
第一線戰場,沒有先進的醫療用品,沒有完整的急救設備,除了黃沙滾滾,除了刀槍血傷,什麼也沒有。他們只有他,他只有自己。士兵單純的一個穿刺傷口、一個細菌感染,卻不見得每個人都有機會能復原。更多敗血症死的死、截肢的截肢;還存活下來、死裡逃生的,也算是另類的走運了。只是現今的人類,對生活品質的看重更勝於活命:與其剩下一條腿,不如讓我死了好;與其兩眼失明,不如給我一槍來個痛快──有幸碰到,那也是別人的事了。
當死神的工作進度不太著緊趕進度,當他們的精神尚處在徘徊生與死的邊緣;當他和天使大戰的三百回合當中歇息下來的喘口氣時,他會選擇安安靜靜地待坐在他們身邊,牽著他們的手,感受著時間的流逝無情又淡然,且護且送他們這輩子的最後時刻。
他們是否能感覺得到它的存在,也不是最為重要的。這可能僅僅是在自我撫慰,只是他確實能得到一絲平靜,或是一點自以為的寬恕和諒解。
他需要它們,非常地需要。
他不知道。面前的美國男孩可能有重要之人,親人、愛人等……他是因為某些逼不得已的苦衷,才踏入這萬惡的職業;抑是他和獵犬就是喜好殺人、追求刺激,生在自我的世界,其他人的死活一蓋與他們無關──
撇除彼此的人品、過往經歷、所作所為,是好人、是壞人,是崇高、是卑微;在死亡面前,一切都將化為虛無,從來都是眾生平等。
Martin一動不動的,沒有放開派克,派克突然轉動眼珠,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Richard也隨著Martin的收聲止住說話。他能看出Martin的注意力不再放在自己身上,而是那個即將死去的美國青年,連在場最有份量、最具威嚇的槍械也被Martin排在了後位。過度地上心、關注,什麼樣的人仍能對傷害了自己的人給予救助?Martin‧Freeman,到底為什麼?Richard握緊貝瑞塔M9(Beretta M9)的槍柄,他故意敲響了擊錘,要Martin專注在自己身上。
「愛人?」他開口,「愛人是什麼意思?他們認為我倆是一對?」
「安靜,Richard。」但Martin說,聲音沉穩,沒有猶豫、懼怕,是一道強硬的指示命令,容不得質疑、撼動,「現在不是時候。」
軍醫在送他走。
收割者意識到的瞬間被嚇一大跳,連帶舉著槍的手大力地晃了一下,心跳漏了好幾拍,連呼吸都停滯在呆愣的身體裡動彈不得。他瞪大眼,本來因過度在意Martin不正常的行為舉止而震撼不已的心境在強迫鎮靜冷卻後重新燃起躁動不安的烈火,他忘記自己的現身其實是要阻止Martin做任何一件事──如今他能做的只是呆滯地,凝視著眼前發生的,那在他生命中全無可能會發生的事,一點也沒有要打斷的念頭。
軍醫靜默了自己的心,藍色的眼睛溫柔地、專心地望著派克,將全身心與前行的步伐都一意孤行的歇息在美國殺手身邊,突然軍醫的全世界只有派克,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時間、生死、威脅,都不在了,只有他們,只剩下他們,只允許他們。
不管病態與否,Martin對任何一個生命的重視、尊重程度,捨身,穩若磐石、堅固如山的信念,和對自身原則的絕對不妥協、不改變,對世界俗念與看法視若無睹,稱之為頑固、稱之為執迷不悟都行,是如此令人肅然起敬,令人沉醉著迷。
雖然轉瞬即逝,但Richard確實對Martin心動了。
以殺人為生的代價是永生孤寂的詛咒,不僅死亡與己相伴,也與周遭的人相隨。上帝的懲罰降臨在他們重要他人身上,賦予他們的罪孽承擔是罪惡感與自責的內心折磨。他是,John‧Wick也是,直到生命的盡頭,他們永遠都只會是一個人;生時為一人,死時也一人。也許此生能找到幾個同走一段路的夥伴,到底當手舉鐮刀之神來訪時,他們都是分道揚鑣的,不會有人紀念、不會有人念想。
他們不曾在誰的心中留下痕跡、留下深刻的印記,也從未在這世界遺落屬於自己的存在證明。他們的所有終將隨著呼吸的逝去而消失殆盡,什麼也不剩、什麼也沒有,淒涼、悲慘。
他們有人認命了,有人並不;他妥協,那被通緝的亡命之徒則獻出真心,然後支離破碎、再無返還餘地。
而Martin與他們素未謀面。Richard想到,一邊放棄似的放下了手,一邊深吸一口氣。他們並未是Martin的誰、Martin生命中的重要他人,只是對過眼、只是談過話,Martin不是因為與他們認識,所以在緬懷、在惋惜、在不捨;軍醫並未如前述相似的情緒寄宿在此刻的心裡,只是最純粹地作為一個人類,一個旁觀者的角色,見證著另一個人類生命的消逝。
他們是根本不認識,但無論如何,軍醫記住他們,知道他們曾經活過,然後放在心上。
他不可能做到與他們一同死去,他能做的是握緊他們的手,等到他們先鬆開,然後離開他身邊。
有一個荒唐的想法從收割者的腦海中盤旋著冒出來,他感到不可置信。頭痛又侵蝕他的思慮,他想閉上眼緩緩疼痛,才發現他做不到,他無法把自己的雙眼從Martin身上拔開。
對他──一個隻身橫闖了殺手界二十年的孤狼來說,臨死前能被人心念著,是神給予的最後、也是最大赦免,那過於神聖、過於美好,他捨不得遠離那溫暖、那慰藉。
什麼時候,他是誰的唯一、誰的全世界?他不意外的察覺到自己在羨慕那個金髮年輕殺手。
派克的嘴唇蠕動一下,「對不……」
Martin嘆息著,拍拍派克的手背,等了一會兒後,他確定面前的男孩逝去了生命,才探手闔上對方不再有力氣的眼皮。「安息吧。」他鄭重地低聲呢喃,將派克的手拉著抵在自己的臉前。儘管不信奉上帝,他為男孩念了一段禱告,那深埋在記憶裡、朗誦不下千次的告別祈文:「主是我們的避難所,是我們的力量。(詩篇 46:1)全能的上帝、慈悲的天父、安慰的賜予者,我懇切呼求祢,求祢傾聽我的禱告:求祢賜下寬恕罪孽的旨意,求祢施下恩惠與憐憫,使他得著從祢而來的安息。主啊,我們讚美祢的聖名、頌揚祢的美德,求祢接納他的靈魂,使物歸於物,靈歸於靈;保守他、看顧他,在沒有痛苦和憂傷、只有永生的地方,使他得著救贖與平安。」
他睜開眼,最後說道:「阿們。」
周遭沉寂了,剩下微風,陽光、砂土,然後是兩具屍體、兩個活人。
整理好自己的情緒,Martin抬眼瞧向不知何時也安靜得像死去了的收割者,接著驚訝對方竟收起了武器。「你……」他頓了頓,「謝謝你的等候,先生,你果然不是一個太壞的傢伙,我想。」他有些困惑和違心地說。
有好一會,Richard比起Martin更多沉醉在這莊重的氛圍,無法自拔的,沒有第一時間回應Martin。Martin太平靜了,平靜到什麼樣的事物降臨,都撼動不了其送走死者的堅持和決心。將自己帶入了派克,Richard如夢初醒地抽回神智,搖搖晃晃、頭暈目眩。
「說實話,Martin,我並不想殺你。」Richard忽然這般說道,他摀著眼睛,腦子像炸裂一般的疼痛。他希望能找出辦法證明或提高自己話語中的可信度,這發展很詭異,前幾分鐘他才想要槍殺對方。但這話幾乎出自他的真心,他的下意識,他可笑闢開的第二條路。他對自己做出的決定抱持著巨大的懷疑,但他不會收回他說出口的任何一個字、一句話。
好比昨晚莫名地邀請Martin上床休息,這些舉動看似無需過多或重的理由,但明顯並不是他收割者會做的決策,所以令人不解。那個企圖愈發得強烈與蠢蠢欲動,但他只想壓下它。「我的意思是,」他困窘地吞吞吐吐,Martin以為他又再是昨晚那和藹的室友,不過隨即搖搖頭,扔掉自己天真爛漫的人性本善想法。
「你幫過我,Martin,我不是個忘恩負義的傢伙,可以的話和平解決更好。」Richard說。
「當然。」Martin垂垂眼眸,不確定自己應該要如何回應,或者不回應,但Richard將手槍收回了,也許他可以試著往好的方面去想?
Richard更近地走向Martin,他們之間隔著派克的屍體,殺手居高臨下的看著軍醫,但也不再帶著盛氣凌人的逼迫氣勢,「不能說我信你,我只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好比……為什麼他們真正的目標明明是我,卻抓住了你?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原因了?」
「我和你一樣,先生,我也需要一個解釋;或者,很多個解釋。我會全部說清楚的。但還是再次謝謝你,留我一條小命。」
頭一次在這樣的情況下還留有活口,這使收割者不知所措。不過是再殺個人,Martin已經不完全是個徹底毫無關係、無辜的倒楣鬼,扣下板機是如此輕易,但對著Martin開槍卻仍舊困難重重。他為何會認為殺死軍醫需要一個像樣的藉口?不,即便是找到了那像樣的藉口,他也不會結果Martin,因為他的妄念。「讓我們換地方談談,然後我幫你處理你的傷口吧?」收割者示好道。
Martin不指望自己能找到什麼不過於愚蠢的理由拒絕Richard的提議,他們的立場不是平等的,他的處境是羝洋觸藩。不管前室友是不是策畫著把他帶到別的地方,軟硬兼施的等獲得想要的情報後再殺死他──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撐著膝蓋起身,渾身酸痛,他的雙腳軟了一下,在Richard欲上前協助時,他穩住了自己,並揮揮手,「我們走吧。」
Martin同樣對Richard存有戒心與懷疑,他拒絕藍眼殺手的攙扶。拾起不遠處自己的公事包,將那染血麻繩塞進裡頭,他們一前一後坐上Richard租來的汽車;在那之前,軍醫就稱呼這件事情,和Richard進行了一次戰戰兢兢的和平溝通。
一個能只為了貫徹始終地拯救人命而將自身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與威脅、危險劍拔弩張,卻如此小心翼翼的同自己說著話,Richard心裡覺得有趣地挑挑眉毛。
「是我的真名,Richard‧Armitage。」Richard發動車子後說。Martin不太相信地皺著臉,他從包內掏出一條手帕,按住頭上的傷口。血液凝固了,但疼痛傳遍全身,他嘶了一聲,眼冒金星得差點暈倒,他強撐住自己。Richard在一旁望著他,同時關注他手腕和手心基本爛糊糊的皮膚。可憐的傢伙。他想到。要沒有昨晚一方的堅持和一方的妥協,這一切離奇的事壓根不會發生。
但話又說回到原點,為什麼派克他們會認為抓住軍醫是能引誘他現身的有利籌碼?
今天還過不到一半,Martin看起來彷彿經歷第三次世界大戰一樣苦不堪言,那淡金色在陽光底下呈現透明的髮絲都似乎為Martin沉寂下來的精神而顯得黯淡無光、髒汙不堪。「難道不是假名嗎?怎麼可能是真名?」
他們開始往市區移動,而Richard沒能釐出個所以然。「為什麼不呢?」他反問。
Martin在Richard看不見的地方翻出一雙衛生眼。「好吧,我就繼續稱呼你為Richard?」他不再深入探究,妥協地回應。
「好。」收割者說,「你的額頭,也許會需要縫個幾針。你的急救包跟行李都還在房間裡,我想,我們回去那兒吧?」
「也只能這樣了。」英國軍醫疲倦地點點頭,他審閱著自己的手機,裡面五通來自墨西哥某間公司的來電顯示,他也只是無可奈何地重重嘆了口氣,關掉手機螢幕,不再去理會。「還有你的腳,它會需要我的照料。」他像是隨口一提,家常便飯地說著,Richard怔了怔,扭頭瞧他一眼,「腳?」
Martin拍拍自己的左大腿,一臉不以為意,「它受傷了,Richard,你走路看起來並不自然。」
一時半刻Richard無法吭聲,好像有什麼東西噎住了他的咽喉、掐住他的心臟。在Martin以為自己冒犯了Richard的時間流逝,Richard從沉默中發出聲音:「麻煩你了。」
過不久他們談到派克和獵犬。「『愛人』是什麼意思?」Richard說,「這是怎麼回事?請原諒我,我其實沒有理解你告訴我關於你被綁架的任何一句話。」
「這是整件事最可笑的部分,我不得不這麼說,Richard。」Martin哭笑不得,他仍然很不舒服,但謝天謝地,這種程度只要睡上一覺就會好很多。「我想先確認幾件事,因為我無法確定他們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但我保證我會總結一切,所以現在我必須問你幾個問題,你得老實回答我,這對我和對你來說都無比的重要。」
「我盡量?」Richard狐疑地答應。
「首先,你是為了他們,不是為了我來,是吧?」
「是的,最主要是想獲得一些資訊。但很可惜,沒有什麼有用的。」
「我們兩人昨天是第一次見面,你在那之前完全不認識我,是嗎?」
「呃,是的?」Richard擰著眉頭,搞不懂Martin想要做什麼,但既然他們已經說好,他會先一五一十的回答。
Martin沒有隨著Richard越多的問號而停下提問:「五個月……前,大約是去年十二月中旬,你人在哪裡?紐約?」
「十二月中旬……」收割者思考了一下,他點點頭,強壓下行蹤竟大意暴露的詫異感,「不錯,我人在紐約。怎麼──」
「那麼一個月前呢?三月的時候,你人在牛津嗎?」
「你怎麼……」Richard終於是驚愕得忍不住停下車子,回身瞪著軍醫,結果軍醫比他更一臉不敢置信。明明他是提問的人,但他像是被Richard的反應嚇壞了。
「我的天,我以為他們就是在胡來,沒想到是真的……」英國軍醫握緊拳頭,神情錯亂、喃喃自語,Richard不明所以,「什麼?Martin,你得──」
「我們兩個的活動時間曾經互相重疊過,Richard,這就是為什麼。」Martin搖著頭,他才是最想要去撞牆的人。「請相信我接下來說的每一句話,因為這是千真萬確的:在五個月前,我去到紐約市出差,那時入住的飯店和你是同一間,入住時間也相差無幾;一個月前的牛津也是相同的情況,我去出差,而你當時剛好也在那兒。」
什麼?Richard覺得自己聽到了最詭異的總結。在同一間飯店、在相近的時間裡?「這不可能……等等、你是說,他們倆憑這個就把你當作是我的伴侶?」
「還加上昨天咱倆住在同個房間,這簡直就是直接被人捉姦在床的節奏了,你說好不好笑?」Martin瞅著他,「我更冤枉呢?還是你更冤枉?沒有冒犯的意思,Richard,你是出櫃了嗎?要不一般人會隨便就把兩個男的湊一對?能調查出這些東西怎麼就沒查出我是已婚者?還是說我就是長得一副同性戀臉?我他媽也不曉得那是什麼臉!見鬼!」
那兩個傢伙是他見過最無腦的人。Richard張張嘴,卻不曉得該說什麼。這就是為什麼他們朝Martin下手,因為那比跟被隕石砸到的機率差不多的巧合,他們竟然在短短半年的時間碰上三次。他們這一生應該一直都是陌生人,卻在相識之後發現他們自起初就從來不是兩條平行線。
被當作是同性戀完全是始料未及,他試著在這恐怖的荒唐洪流中站穩腳步,但他也無法堅信自己此刻是站直的還是已經被沖得東倒西歪。「等一下……同性戀是天大的誤會,我不是同性戀,我只和女人上床。」Richard第一次得為了自己的性向去和另一個人做爭辯,第一次得為了自己的交友情況向另一個人解釋,太不可思議。「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是說,紐約、牛津……怎麼可能這麼巧?」
「我也希望這是一場夢。」Martin有氣無力地說,「你們殺手的腦洞簡直大到一個離譜,我認為。」
這當中一定有問題。Richard黑著臉想。就像Martin說的,不可能莫名其妙哪個正常人會把兩個男人胡亂湊成一對來誤會,肯定是他們倆人或者某一方是被他人認定為同性戀才做的猜測。Martin的嫌疑太低了,Martin自己也知道,只是不深入追究;軍醫是個已婚的人,就算不了解Martin‧Freeman,在調查之後看見資本資料中的配偶欄是「已婚」的非單身狀態下,絕不會第一時間就將Martin直接往其隱藏的祕密身分是同性戀這方面去想──
沒錯,剩下最大的嫌疑就是他自己。獵首組織中頂尖佼佼者的收割者簡直要被錯愕之海淹沒。他的性向正正當當、坦坦蕩蕩,印象中他也沒和哪個男人搞過曖昧。他的朋友佔大多數都是同性沒錯,他的人際關係也算是可悲的狹小了。但怎麼回事就連他自己都不曉得的變成了眾所公認的同性戀?
根本荒謬絕倫。
TBC.
我其實一直都很喜歡殺手的腦洞哈哈哈哈哈哈──(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