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思考二個月後的生日該怎麼過?如果一個人找家寧靜的咖啡廳,閒散閱讀、啜飲香氳,優哉游哉地,正符應我的性格,但會不會在離開樂音蹁蹮的咖啡廳後又陷落孤獨的困境。
又或者找人陪伴,致電給某友,曰:「某日是我的生日,與我作伴」想像蘇軾那句「但少閒人如吾兩人耳」,或白香山那句「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但匆匆人世,我是否幸運地能與誰有此深厚交情?望向四方,朋友各有家庭、子嗣,職場同事下班後各憑本事繽紛生活,我的摯友各在一南一北,平日用通訊軟體加溫情誼,倘若生日當天我北上或南下,我疲憊,且更顯得我過於側重此日,也是,想想過往,生日對我的意義是什麼?蛋糕、母難日、成長、活的退步、福禍相摻。而掐指一算,今年也要不惑了,而真的沒有疑惑了嗎?看來未必。那麼該當獨處,還是找友伴相陪?
不料這樣的思索竟引起我的傷感,但全肇於課堂上學生的那句疑問句:您的生日?我當然避而不答,界線畫得清楚,有時只想成為一杯水,角落的一杯水。
後來翻翻行事曆,生日那天正是周日,看來在這座城要尋覓安靜也很難了。得從長計議,一個人或找朋友似乎都躲不掉陀螺旋轉般的城市氛圍,得好生規劃僻靜處了。
那麼不如就去朋友口中僻寂的其他鄉鎮,去那裏好好試著安頓自己的不惑,看看能否植不惑成苗,待五十知天命時再回首,看看不惑長成怎樣的樹種。至於,生日來臨前先將弟弟給的小鍋具用途極大化,想想可以烹煮什麼食物給兒吃、給自己吃,可以在乍暖還寒、情緒化的春日讓自己的心因為暖和而安適,先增溫內裡,才有辦法支援他人。
想起今日飄盪的心緒,游絲般地,好似已在昨日,而原本想捎封訊息給摯友,將過不去的、難以跨越的再次托出,幸而忍抑住了,只給她一只擁抱的貼圖(有貼圖真好),因為不久後她遞來親人罹病的消息,她的心沈船,而我怎又可掀起風浪加苦她的憂悵?幸好,我自行消化、掩藏。而那些自體分解的效能在年輕時是會內傷的,現在則成為常態,久而為習慣,已然不痛。
把數日前所讀的文句傳給摯友,此外別無其他。我讓出無極限的空間打算儲藏她的頹喪,這是我所能做到的,因為在我苦難時她不離不棄,因為我深知她的親人是她的根,平路的書引用某哲人的話:眾生的生與死,都是我心臟的律動。
何況那是我摯友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