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以她為原型寫了一篇小說。
她腦海中浮現了很多圖像情境,就像自己以往畫漫畫一樣,一幅幅本能地湧出來,她以笨拙的字句把它們攝下。
她畫的是色情漫畫,看到自己筆下一個一個豐滿可人的女生,她總是興奮起來。她知道自己愛她們。
那女生是一個網球員。運動員是她的愛好之一,那短裙擺來擺去,肉色白色的大腿最高處凸起來的小山丘,比泳衣更誘人。
她對自己的好色又愛又恨。一方面這種慾望支撐著她的事業;但當她獨自一人,忍不住毫無羞恥地盯著那些汗流浹背的女生隔著衣服隱隱突出來的乳頭時,又覺得自己是隻惡魔。
原本她還有工作要做,已經準備把電視關上,那時旁述卻唸出了一個冗長的名字。她聽了覺得滑稽,出於好奇抬頭看看那人的樣子。
她被震懾了。沒有豐滿的乳房或比例剛好適中的長腿,但她確是被震懾了。
那是一張小孩一樣天真無邪的臉。皮膚是晶瑩的,幼鼻子,鼻樑特別長,雙眼分得很開,綠眼珠看著鏡頭一臉呆滯。
那是會伸手的呆滯。她沒有像她的對手一樣穿背心型的運動服,而是穿了長袖連身裝,裙子下面還穿了及膝的緊身褲;以情色的角度來看,她如同無物。
她腳很瘦很瘦,像一個十四、五歲小女孩的腿。
由帽子開始到鞋,一身都白。本來欠缺對比的色調,漫畫家是不可能覺得好看的,但這身裝扮,套在這樣一個小姑娘身上,她看了覺得無以名狀的純潔與天真。
還有痛苦。痛苦是耀眼的。
最後她看完了整場比賽,她贏了。鏡頭特寫她的臉。她捧起獎盃時露出不敢相信的笑容,這裏一個隔著電視看著的觀眾流著眼淚。
她走到書桌,把滿枱的原稿隨手堆往一邊,拿起原子筆寫她的小說。
那是一個老人和孫女平淡度日的故事。老人不是變態、孫女沒有外遇,二人安穩地生活著。
「那些高潮不斷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她在網上搜索那個美麗的波蘭名字,把她的資料一點一點看完。看完不記得開首的,又從頭再看。
她的心一直跳。
也有她比賽的片段,她也是整套長袖的裝束,偶爾穿黑色或灰色的緊身褲,胸脯扁扁的。
可是一切都美。那笑容是嬰兒的笑容,以甜美的方法腐蝕人心而不自知。
看著的時候,她沒有絲毫肉體的衝動,心裏只是想和這個天使平平實實的渡過下半生。她一邊看影片一邊在想,甚至有機會碰她的身體,自己也不會。
連那些模糊不清的片段她都看完了,那時天已微亮。
直至晨光照進她的房間,她才驚覺已是第二天。她的眼睛已不勝負荷,突然一陣炙痛難耐,叫她不得不閉上雙眼。她在用濕毛巾敷著它們的時候,彷彿看到一個新的地獄佔據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