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海宇川聞言厲色地說道,「如此實屬不妥,一來即便如此,我等要悄無聲息地跟在其背後不被發現,究竟有多困難不說,二來,此孩童也必須承受巨大的風險,我等將難以向其父母交待的。」
令狐瑞又再輕笑了一聲,口氣和緩地說道,「不需要真的找名孩童,我等眼下不是有位最佳人選了嗎?」
話畢,令狐瑞瞥了瞥一旁的文沐雨,而在場的眾人也全都順著其眼神方向望向文沐雨,臉上有的是恍然,有的則是疑惑的神情。
滿臉狐疑的文沐雨說道,「我當誘餌?年紀不會太大了些嗎?」
莫青洋笑著說道,「不會的,先前被木妖拐帶的孩童年紀最大的與文長老相差並不多。」
眾人無語了。
數個時辰之後,安丘縣西北方向的一處深山密林當中,一名少女身上背著一個竹籠走在被白雪覆蓋的山間小道上,看起來就像是要上山採藥或是野果子的普通女孩。
此女孩赫然就是一番裝扮過後的文沐雨,離此最近的村子尚有數里之遙,文沐雨一邊走著一邊望著四周地上,像是真的在尋找什麼藥草似的。
時不時的還岔出小道進到一人高的草叢當中,如此一路來來回回地走著,在這渺無人煙的山間小道,動靜不可謂不大,為得就是引起那妖物的注意。
時間又過去了約莫一個時辰,東方的空中兩輪皎潔的月亮已然升起,另一頭的太陽已漸漸西落,天空中的光線已將近人眼所能夠舒適視物的臨界點。
文沐雨此時正在思忖著,今日是否已無機會,是否應該要往回走了,畢竟一名凡人女孩不可能在黑夜當中仍然在這深山荒野間蒐尋著什麼草藥或野果。
如此恐怕太不正常了,想要引得那個妖物上鉤怕是有些難度,此時調頭回轉,朝著最近的村子走去反倒才像是一般凡人女孩會做的事。
如此一想,文沐雨不再猶豫,立刻調頭往來時之路走去。
正在文沐雨尚在思考著什麼之時,其後方遠處的草叢當中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聽起來速度奇快無比,但那也只是對一般凡人而言。
對於凝元層的文沐雨來說並算不得什麼,但她的目標是假裝讓向其襲來的木妖帶回巢穴,藉此確認是否仍有活口在其中。
於是文沐雨裝出了一副驚恐的模樣,抬起腳步不斷地向前奔跑,頭顱還時不時地往回望去,像是在確認是否有什麼東西在其身後追趕似的。
口中還以膽怯的聲音不斷地叫著爹娘救命等等的話語,此時的文沐雨心想,如此應該足夠真實了,不會引起那妖物的懷疑了吧!
緊接著,文沐雨的腳突然被地上的石頭絆了一下,整個人因此跌到地上去,還在山路上翻滾了幾圈。
然後整個人就像是昏倒了一般平躺在山道旁的草叢當中,下一秒,一個黑影在昏暗的光線當中出現在了假裝昏倒的文沐雨腳邊。
那黑影看來像是名大漢,但渾身有著粗細不一的短枝般的東西長在身上的樣子。
文沐雨雖緊閉著雙眼,但卻是能夠透過將真氣集中在眼部,視力直接穿透過眼皮的遮擋看到朝著自己奔來之人。
那人像是一棵人形的樹幹,周身黃褐色,並且全身長著粗細不一的樹枝,但卻是沒有任何一片樹葉在其上的樹人形象。
那樹人在文沐雨的腳邊,以那幾乎看不清楚是否存在的雙眼,朝著地上的文沐雨瞧了老半天,期間還以那樹枝狀的手撥弄了幾下,但文沐雨卻是完全沒有任何反應,像是真的就此昏死過去似的。
半晌之後,太陽已然完全落下,這山間小道上就只有天上兩輪明月所灑下的銀色月光提供著微微的照明。
以一般凡人的視力,目前已然是完全伸手不見五指了。
此時,那樹人才像是下定決心似的,伸出那比常人還要大上幾倍的手掌,從文沐雨的腰間將其憑空抓起,就像是抓起一隻小兔子般地輕易。
正當樹人以粗大的手掌將文沐雨抓起到一半,尚未抬上其肩頭之際,文沐雨的身上竟有一股赤紅光芒一閃而過。
於此瞬間,那樹人抓住文沐雨的手居然像是被雷給劈中了似地從手掌部位開始朝身體方向裂開,裂開的樹皮當中還隱隱地透出了閃亮亮的紅色光芒。
當裂痕擴張到其手肘部分之時,從中又分為了三道直達其肩頭部位,當然每道裂痕當中同樣是隱然透著紅光。
樹人像是沒有痛覺一般,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但在裂痕上到肩頭之際像是陡然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一般,迅即地以左手從右肩處一削而下。
這一削並不只是削掉其右手,為了不讓這蔓延開來的裂痕延伸到其身體其他部位,樹人還削去了其約莫三分之一的右胸。
文沐雨同樣是被方才那道紅光給嚇了一跳,從樹人鬆開抓住她的手之時,文沐雨同時以神智感應其全身,幸好未有如同樹人身上那破壞性的一幕發生。
其身上的真氣波動也十分正常,未有任何異狀,不過此時也無暇讓文沐雨細想適才究竟發生了何事。
文沐雨在離開樹人之手後,在空中翻了一圈,落在了離樹人約十丈開外之處。
削掉右手的樹人將眼神從地上斷成數截,並已化為灰燼的右手身上轉向了前方的文沐雨。
看得出來其一起一伏的胸腔應該不是劇痛反應,而當是憤怒至極的表現。
雖說以目前的光線尚無法清楚地看見那樹人的雙眼,但可以想像得到,那雙怒目此時應該是泛著無數的血絲,而其心中所想的則是如何將文沐雨給大卸八塊,以解其心頭之恨。
不過,吃了方才那一虧的樹人靈智再如何低下,也知道眼前的文沐雨並非常人。
由其是感應到了方才攻擊自己的那道紅光是剋制其木屬性的火屬性,才能夠在一擊之下造成自己如此的傷害。
若非方才自己果決地將右手及部分右胸削去,那自己現在已然落到與地上殘肢相同的下場,化為灰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