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 年我開始在小學教書,在國小這樣壓抑的教育結構之下,我每天都和自己掙扎,和自己的教育理念纏鬥。教了一年之後,我選擇逃,逃離這個體制。在多次懇求老媽之後,她終於願意讓我到德國去讀書。俟學校申請完畢,機票行程皆安排妥當,我向校長遞出了辭呈。
出國前 10 天,當天中午,老媽炒了一盤炒麵,麵裡的料很豐富。老媽說,我要出國,應該 吃一些好吃的東西,也應該去買一些日用品。而老爸正好要去送貨,於是我們便開著那台喜美的車子。出發前,老爸和老媽把車子洗了一下,而我則在後座用膠帶黏貼狗狗遺留下來的毛髮。
車子剛開沒多久,從板橋文化路轉彎到民生路準備上大漢橋。突然砰的一聲巨響!我覺得全身好痛,痛到無法呼吸。那種痛,就像全身的骨頭已經散開,往四方撕裂一樣。當下我的念頭是: 「人家都說女人生孩子很痛,但不知生孩子的痛和這種痛比起來,哪一種比較痛?」
我第一個被人從車子裡拖出來!我聽到路邊的人說:「啊!我看已經死兩個了!」
我一直努力地喘息,深呼吸,我覺得我好像吸不到空氣!
有人問我:「小姐!妳還好吧?」
我使盡吃奶的力氣說:「快!快幫我叫救護車!」
那人回答:「有!有!有!已經叫了!」
我又喘息的說:「我要打電話!」
他拿了一隻黑金剛的大哥大給我,但是我連按電話的力氣都沒有。
我跟他說:「你可以幫我打嗎?我家電話號碼是 2…….。」
電話接通了,是大嫂接的。
我跟她說:「快!快來這裡!我們出車禍了!在大漢橋這裡!」
過了一會兒,老媽也被拖了出來。後來,我聽到了救護車的聲音,我們兩個被抬上救護車。 在救護車上,我聽到老媽痛苦地呻吟。
我跟媽說:「媽!妳要穩住!我不去德國了!妳要穩住!」
沿路,我一直聽到母親痛苦的呻吟。那種呻吟的聲音,至今我都還清晰記得。
到了醫院,護士問我叫什麼名字,住哪裡…。
我問護士:「我媽怎樣?」
她回答:「我們會盡力救!」
醫生就在我旁邊急救老媽,正進行心肺復甦術,我聽到他喊:「一、二、三…!」
後來我聽到醫生宣布老媽急救無效。就在這時,我知道,我不可能去德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