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酒徒的言語,騰蛇君忍不住笑了起來。倘若不是唯恐廂房外的人聽見,只怕她此刻幾乎要放聲大笑,她盡力壓低了笑聲,直到瞥見酒徒的神情,這重傷乞丐的臉上沒有半分玩笑之意,有的盡是悵然。
「先前與她交手,尚且落得如此下場。如今你身負重傷,又能夠有什麼作為?」
騰蛇君笑聲一轉,尖銳刺耳的聲音藏不住內心憤恨。
「在靳府那晚,我可是看得再明白不過,面對如斯強敵,你卻諸般留手,劍招從不敢去盡,若當初你能拿出與我過招的本事,又怎麼會害得他人枉送性命?」
酒徒聞言,僅能沉默以對,過了半晌方道:
「既然大人信不過小人的言語,這便請了吧。飛星堂兵多將勇,要捉拿一個亡命之徒本就是探囊取物,更何況有武曲破軍,七殺貪狼這些絕頂人物在此,要取蘇輕雲的性命更是易如反掌,大人又何苦來找一名重傷的乞丐合作?」
「除非,大人只是裝腔作勢,既沒有武曲破軍,更沒有三千鐵衛,從頭至尾,大人根本不想假他人之手,若是如此,小人倒有一樁提議。」
騰蛇君冷哼一聲,跟著緩緩說道:
「說下去。」
「我將劍譜中的破綻告知大人,換得大人帶我去見蘇輕雲一面。」
騰蛇君一聲輕嗤,冷笑道:「重傷殘軀,難道是想特地去送死不成?」
酒徒搖了搖頭,淡然說道:「劍譜破綻,皆在我腦海之中,大人換是不換?」
只見兩人僵持片刻,騰蛇君心念電轉,望著躺在床榻上的酒徒,心知若是帶著此人前去尋找蘇輕雲,非但不能為自己佔得先機,反而可能縛手縛腳,若寄望酒徒真有法子能制住蘇輕雲,那更是癡人說夢,她心中一動,卻點了點頭。
「好,我姑且再信你一回。」
騰蛇君伸手從袍中慎重其事地取出了一枚漆黑的藥丸,托在掌心。
「這是本堂所研製的對敵秘藥『轉脈回元丸』,服用此藥後,一個時辰之內可暫時逆轉奇經八脈,借體內先天元陽之氣,注入丹田氣海為己用,若是讓一般人服用,可在短時間內令功力大進,力挫強敵,但若是給重傷垂亡之人服用,則可續一時之命,使其暫復精力。」
「但等藥效退去之後,服藥者元陽虛耗過度,將致真元大損,內力枯竭,至少七日之內無法再動用內力。若是重傷之人,待藥效一過,最嚴重者只怕脈息消亡,元陽盡絕,興許不能保住性命。」
「眼下你身負重傷,即便我願意帶你去找蘇輕雲,只怕你連想離開床榻也是有所不能。此藥下肚,雖能為你換得一個時辰的時間,但也可能會取走你的性命,生死乃是大事,你得想清楚了,是否願意作此賭注?」
「一個時辰,是嗎?」
酒徒望著那枚藥丸,神情似喜似悲,卻只聽他淡淡地說道:
「大人無須擔心,小人之命卑賤如蟲蟻,乃是人間禍害,最是難以滅絕。區區一枚藥丸要取走我的性命,只怕是千難萬難。」
「好!」騰蛇君不再多說,點了點頭,將藥丸交到了酒徒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