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獸性男女》是一部2018年的日劇,又名《無法成為野獸的我們》,關於劇情和國民老婆新垣結衣又如何美出了新高度,網路上不論是維基百科、Netflix劇情介紹或網友分享的文章都已經有很多很多了。再加上《非獸性男女》這部戲雖然只有短短十集,但是情節的舖陳和節奏的安排,對筆者而言其實並不那麼對味,所以就不對劇情和主角多作介紹了。
雖然《非獸性男女》一如所有好看的日劇一樣,不論是探討時代或當下的社會議題,或是只是單純傳達某些可愛的信念(例如純愛路線的《戀愛可以持續到天長地久》,或者可以闢美台灣鄉土劇的《我們的愛情不正常》),觀眾總有機會從該部劇當中找到擊中自己內心深處的元素。
《非獸性男女》也不例外,畢竟是職場劇,劇中的男男女女,點出了不只職場的問題,更展演了所有身而為人的困擾:感情。
上野和松任谷是深海晶的同事,雖然說是同事,但以職稱來看,深海晶一開始只是九十九社長的助理或秘書,但因為工作能力超強而且個性「海納百川」,所以深得社長器重而交付了許多不屬於助理的工作。上野和松任谷則是業務員,一個對工作沒有熱忱,另一個則恐懼犯錯而乾脆不做不錯。他們兩位及後來加入的長門朱里都有一樣的狀況,因為在職場上無法獲得成就感,所以選擇逃避自己的責任,長門朱里更尤有甚者地逃避了自己的人生,賴在前男友家中繭居了五年。這三人對於自己人生責任的閃躲,終於在長門朱里犯錯並引起社長在辦公室火力全開罵人的時候炸開了。
長門朱里犯的錯確實是個低級錯誤,就算被要求辭職「謝罪」也不為過,然而,造成她犯錯的原因卻不折不扣是那個像連珠炮一般不停地丟出指示和命令的社長,社長才是這個致命錯誤的「直接加害人」。而上野的缺乏熱誠和松任谷的逃避責任,在劇中似乎有那麼點怪罪於社長的意味。然而,除了在工作場所加裝監視攝影機把大家搞得精神緊繃、無所錯其手足而降低工作效率之外,我不認為社長必須為上野和松任谷的表現不佳負責。主管的影響力很大,但嚴格說來也僅限於職場上的影響(當然職場過勞或霸凌的問題不能被忽視,但那是另外一個嚴肅的議題了)。如果要把自己的懶散或不負責任怪罪到社長頭上,那未免高估了主管的能耐,也低估了自己的本事,更何況,把自己的不如意怪罪到別人身上正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表現。
總之,上野、松任谷及朱里這三人,讓我體會到在職場中,高壓管理是沒有用的,恐懼和壓力並不能讓員工做好自己的工作,反而可能「害」員工犯下損害到公司利益或名聲這種無可彌補的滔天大錯。
感情也是《非獸性男女》中很寫實的部份。男女主角都是三十多歲的職場工作者,是成年人也是「大人」了,然而,人不管活到幾歲都會有感情的困擾,所以我們可以看到劇中,不論是從小受到家暴而選擇脫離家庭的深海晶、不想放棄早已變成植物人的老公生命的花井千春、接受前女友不事生產繭居在自己家裡到底是同情還是愛情的花井京谷、像塔克拉瑪干沙漠一樣聽著客人訴說煩惱的酒吧老闆,演繹出各式各樣人世間的感情。以愛情而言,十幾二十歲的愛情和三四十歲「大人」愛情,差別應該只在於對感情的要求和期待隨著年齡增加而改變了。二十幾歲的時候,人們可能會受到比自己強、比自己更優秀,或有著自己沒有的優點的人吸引,然後後見賢思齊,為了匹配上對方而努力成為一個更好的人。就像還沒在一起的深海晶和花井京谷一樣,雖然各自有男女朋友,但是在同事的過程當中,被對方陽光正面的一面吸引了而在感情上走到一塊兒。然而,到了某個年紀,經歷過一些事了,「追逐」已經成為太嚴重的體力和情感負荷,或許自己也慢慢跟自己和解,不再用嚴厲的眼光檢視自己的表現了,這時候,對感情的需求就不再是濃烈的愛或朝夕相處,反而只要自己講的話對方聽得懂,不會批判自己(就像吳羽和橘開司),甚至只要能夠靜靜坐著一起喝杯啤酒、講講話(就像根元恆星和深海晶),就好了,正是「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
最後想要講一下深海晶和長門朱里。這兩人分別是花井京谷的前後任女友,兩人個性截然不同。深海晶笑臉迎人、積極進取,長門朱里則消極避世、無所事事,兩人唯一的共同點是愛上同一個男人。不同的人愛上同一個人不奇怪,比較奇怪的是這男人竟先後愛上個性如此極端的兩個人。不過,照劇情的交代,長門朱里也不是一開始就消極避世的,她一開始也有工作,只是碰上職場小人又無法克服後才一蹶不振繭居在家;而深海晶雖然從頭到尾都帶著甜美的笑容接納所有人對她的無理索求,但其實也很想像朱里一樣什麼都不管地活著。而提出無理要求的甚至包含自己的男友京谷,不論是接受男友讓前女友住在自己家裡五年,或者是表達出真正想法就被男友說「不可愛了」而只好繼續扮演那個甜美貼心的女朋友角色,深海晶和長門朱里一樣,都被迫扮演著自己不想扮演的角色,難怪深海晶會問「我們,到底都在過誰的人生?」
花井京谷其實並不是真的愛深海晶吧?他其實也不是不愛長門朱里吧?愛著深海晶是因為她總是正向開朗,不愛朱里則是因為無法承擔在職場上跌跤後性格大變的她。說起來不太羅曼蒂克,但這就是愛情呀!有誰說愛上了就一定要愛到最後?一段感情能走到最後的,有時候可能不是愛,而是責任。
致所有無法成為野獸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