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透過貶低自己來帶給男性更大的歡愉、進而讓自己顯得令他無法自拔—讀《聊天紀錄》

最近這位作者的書實在是讓我愛不釋手，愛爾蘭作者 莎拉．魯尼 的處女作《聊天紀錄》，絲毫不比《正常人》遜色。

一對意外闖入他人婚姻關係的少女、一對攪動少女間情感的藝文夫妻，混亂的四角戀情在經濟危機後的都柏林上演。她愛她，她愛她，她愛他，他愛她的複雜情感鳩葛，豈是一本書能說清楚的？而現代人的承諾其實不堪一擊、貌合神離的感情最難以割捨、擁有選擇的同時又搖擺不定，不都是我們的通病？「人總是喜歡未盡事物的微妙。」作家鄧九雲在書末這麼形容Rooney的收尾方式。是阿，心照不宣、不願明說的心態，不就是現代人際關係裡最愛鑽的漏洞嗎？不明不白的狀態讓人蹭恨又讓人莫名地依戀、安心。

個人覺得書裡最精彩的，就是處理感情中的權力關係。

「尼克告訴我，『無助』有時也是行使權力的一種方式。」

「梅麗莎認為他『順從到病態的地步』，他說要是因為這樣就認為他在和女人的關係裡一點權力都沒有，那就大錯特錯了。」

「我知道我非得要主動吻你不可。知道你絕對不會吻我，這讓我覺得自己很脆弱。但另一方面，我也覺得自己擁有極大的權力，就像是，你既然肯讓我吻你，那麼你還會讓我對你做什麼其他的呢？這是一種心醉神迷的感覺。我沒辦法斷定，我究竟是對你擁有絕對的控制權，又或者是一點控制權都沒有？」

感情裡的權力消長，像是不斷爭奪主導權的雙人舞。「被動」在不知不覺間成了偽裝自己最好的武器、看似被控制的一方其實才是掌控大局的關鍵角色。「臣服也是一種力量」詩人王鷗行也是這麼說的。

兩本書裡都有一場十分雷同的性愛場景，女生要求男生打她，卻被溫柔拒絕。這種渴望透過貶低自己來帶給男性更大的歡愉、進而讓自己顯得令他無法自拔的心態，好真實、好矛盾。這到底是掌權？還是賦權？

「人生的某些事物，是你必須先體驗，才有辦法真正的理解。你不能站在純粹分析的角度。」書的最後，作者給出了這樣的答案。書裡的法蘭西絲像是走在鋼索上的人，在與尼克的關係裡如履薄冰、在與玻碧的關係裡焦慮不安，更在兩人之間搖擺不定。或許這麼搖搖晃晃著，有一天便終於上岸了……也或許就這麼搖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