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回首是神仙這句話是張學良所講的,在民國的歷史裡,少帥是謎樣的人物,所行所思非常人所瞭解。我喜歡這句話,什麼意思?不知道,每個人各自揣摩的或許都不一樣。
整理資料時發現2封近二十年前寫的信,或許仍值得關心議題的伙伴參考
親愛的荒野伙伴:
….在此我還是暫且不答覆對於…的感想,我還沒有失去信心,之前答覆某位伙伴時寫的文章一樣,除了希望與行動,我們別無選擇。
不過,我還是有很多感觸想和你們分享。
從學生時代,當自治幹部時就稍有體會,尤其到了大學,各類自治幹部已有點像社會上般開始有了許多的誘惑。當時在記事本首頁我寫著一段話來提醒自己:「一位政壇上狹獪的政客,當年可能是一個充滿理想和抱負的書生,而一個狷介熱情的學生,日後或許恰為一個冷酷、唯利是圖的商人,隨著身份改變,如今他們卻正扮演當年誓死反對的角色。」
這段四十年前所寫的文字,如今看起來,是不是仍令人心驚!是不是人隨著成長就會變成這樣,在現實與理想的拔河中,遺落了初衷,在功名與利祿的追逐裡,拋棄了純真?
龍應台多年前曾這麼寫:「個人,當他是反對者的時候,他不被捕殺就是聖潔的英雄,當他不再是反對者,嚴酷的考驗就來了:他是否能抵擋權力的腐化,他是否能承擔責任,他是否能容忍異己?在歷史中,我們不斷發現,那打破了專制的英雄竟是無數專制的個人。個人,才是黑暗的真正來源。」
不知道別人如何,我是知道人的軟弱,人的局限,甚至,當我看到一則類似禪宗的故事提到,原來追求「無欲」本身就是最大的欲望啊!
檢討自己,對抗自己,是一件多難的事啊,看到一則故事,西班牙內戰時長槍黨領袖在面對群眾激昂演講時,他總不住地心中自問:「我說的是對的嗎?我自己真的相信嗎?」
最後想再提一下,你問到我們的努力是否會白費的問題!
當然,以當下的結果來看…..
我想答覆的是,新觀念的推動或紮根,是非常困難的,甚至我們可以簡單地說,整個溝通討論的過程,或許就是種行動的開展。
放大而言,在生命哲學中,我認為,一切的努力不會在歷史中虛耗。就像八月份我在解說研討會中提到的那首詩:「昨夜江邊春水生,蒙衝巨艦一毛輕,向來枉費推移力,此日中流自在行。」
在過去漫長的等待與無數血汗的付出,形成了足夠多的春水,到了某一天,所謂水到渠成。但是等到這一天,不知要多久,換句話說,我們的努力,收穫不見得在我們,人的努力往往是在為未來鋪路,就像我們常常舉的傻瓜吃饅頭的故事一樣,總要有前人當那第一顆第二顆饅頭吧?
其實,在荒野,我們多年來不斷努力的,不就是秉持著如此的信念嗎?
李偉文2002.11.26
附言:英雄回首是神仙這句話是張學良所講的,在民國的歷史裡,少帥是謎樣的人物,所行所思非常人所瞭解。我喜歡這句話,什麼意思?不知道,每個人各自揣摩的或許都不一樣。
因為懂得,所以慈悲──再談「英雄回首是神仙」
親愛的荒野伙伴:
昨天晚上傳了一封信「英雄回首是神仙」給一些伙伴,今天上午上班前,再看了一下,發覺其中我有些話說得不清楚,不夠完全,現在此補充說明一下。
我說我有信心,說我們的努力不會在歷史中虛耗,我也常說「願有多大,力就有多大」,說「信心就是眼睛,尚未看見就相信,然後它就會讓你真正看見以為回報」,但是,我們荒野文化中的堅強信念,並不是盲目的樂觀主義,因為,我們知道,信念並不是事實,而是假設,信念更不是天賦,而是任務,是我們給自己的一項最艱鉅的工作,我們的相信,並不是答案,而是意味著工作的開始。
當然,另一方面,如同屠格涅夫寫的:「我們覺得,重要的是信念本身是否誠實和有意義,至於結果,那便取決於際遇了。只有際遇才能指明,我們是在同幻影還是同真正的敵人作戰。」
另外,我提到「當批評者變成當政者時,能否承擔責任,能否容忍異已,能否抵抗權力的腐化……..」在荒野中,我們向來都不去批評別人的,因為我們都習慣是做事情的人,因此我們深深體會到批評是容易的,而做事是困難的,我們也因此有一顆比較柔軟比較寬容的心。我常覺得,人是情緒的動物,人常會受情境的影響。
美國總統林肯在南北戰時,有許多戰役只要在前線的將軍勇敢一些,似乎就可以提早打贏杖,在華盛頓的幕僚一再要求林肯寫措詞嚴厲的信給那些將軍,甚至要林肯懲罰那些將軍,只見見林肯說:「當我們在這裏舒服地說東道西時,那些將軍正在嚴寒的豪構中凍著雙手雙腳,身邊全都是斷手斷腳的傷兵在哀嚎,換作是我們,或許也會想休息一下的。」
「因為懂得,所以慈悲」這句話是胡蘭成另結新歡,要張愛玲簽下離婚同意書時,張愛玲給胡蘭成的信中寫的。
是呵!因為我們懂了,才得以寬容的看待世事啊!
荒野為何在做理念推廣時都訴諸於感情?訴諸於人心裏柔軟的那一部份?
因為我們知道,感情才是生命真正的內容,理智只是感情的僕役或工具。感情像是個任性的孩子,張口說:「我要!」剩下的就由理智去張羅,理智去找出藉口想出理由。
至於我個人經驗(上一封信提到學生時代就體會到了)是當我還是學生時,常常很輕易,很不經意的就會批評到助教學長,批評到老師,可是時間過很快,沒二、三年,自己就是當年自己所批評的身份時,才一驚:「自己有比當年的師長厲害嗎?」
因此,一方面寬容地看待別人,一方面卻又得常常提醒自己要努力,是從大學時就養成的習慣,不瞭解的人,或許會以為荒野的包容不批評的文化是「鄉愿,德之賊也!」
還有不少話要說,但是馬上就要趕到….,或許下回有機會再說,或許不用再說什麼了,因為大家還會不斷遇到,並以行動來呈現荒野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