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在8月19日至28日舉辦的《2022桃園電影節》,今年將以「魔幻時刻」作為影展主題,而影展片單也在近期陸續公布。今年最大的亮點,除了備受矚目的重量級導演經典名作外,子單元「辯士留聲機」也格外引人注目,這個企劃將會放映東西方經典默片作品,並邀請辯士在現場即席解說電影,希望帶領觀眾重返早起在日本、台灣等地曾風光一時的辯士文化。
此次受邀在《桃園電影節》演出的吳奕倫,去年在《致憤青・文協百年紀念影展》上,就曾表演過「辯士」;今年他特別為《桃園電影節》播映的多部默片撰寫辯士腳本並親自演出,將讓觀眾更加了解百年前盛行的「電影辯士」。
歐美、日本經典默片齊聚 吳奕倫為《桃園電影節》親寫辯士腳本
今年《桃園電影節》將會播放許多經典的無聲電影
(圖片來源:桃園電影節粉絲團)
相較去年《致憤青》上播放的多為日本默片,今年《桃園電影節》的「辯士留聲機」單元則是能看到歐美及日本頗具意義的默片。
在歐美部分,會看到德國表現主義電影巨匠-佛列茲朗的傳奇作品《大都會》及德國默片史上重要的推手-羅伯特威恩執導的《卡里加利博士的小屋》、20世紀初,美國最賣座導演之一,同時也是傑出喜劇演員-巴斯特基頓自導自演的影視喜劇範本《攝影師》。
至於日本電影,則會看到日本名導-小津安二郎的《浮草物語》等作品;另外,日本異色導演林海象,令外界驚豔的處女作《願睡如夢》,則是由日本名辯士-松田春翠親自飾演片中的反派辯士,讓觀眾可以透過戲中戲的方式,觀賞辯士極致的演出。
《大都會》(右)、《卡里加利博士的小屋》(左),兩部雖是無聲電影,但對後世作品,有著深遠的影響
(圖片來源:IMDB)
其中,《大都會》、《卡里加利博士的小屋》、《攝影師》、《浮草物語》等四部作品,吳奕倫都會在現場表演辯士。
對於連續兩年在不同影展上,以辯士為觀眾詮釋默片,《致憤青》以日本電影為主、《桃園電影節》則是歐美與日本都有,吳奕倫表示在準備上差異,首先是日本電影多是「殘本」,原因在於日本曾受過戰爭侵襲,且當時對於影像保存的觀念上較為不足,所以導致許多作品的底片不齊全:「可能原本片長90分鐘,它現在只剩20分鐘,這時候就必須要靠辯士不斷的補充,又或者是靠辯士的各種聲音變化,來彌補影片當中的不足。」其次,相較於歐美,日本默片中的肢體動作更加少,這對於鮮少接觸默片的觀眾來說,可能會有些沉悶:「所以日本片我們會多說一點話。」
至於歐美電影,由於保存上較為完整,所以幾乎不會有「殘本」的狀況,加上當時歐美電影的鏡頭運用已經非常純熟:「即使像《卡里加利博士》節奏比較緩慢,但是它已經有那種畫面呈現出來,給人是非常有震撼感,更不要說基頓或卓別林。」
吳奕倫解釋,當畫面已經非常豐富,若辯士當下仍不斷講解,就可能帶來反效果:「所以在歐美片的部分,我們留比較多的留白,像是基頓的作品或《大都會》,我們有保留蠻多留白的時間,讓大家直接欣賞裡面的畫面。」
當需要留白的時間變多,辯士又是如何透過自己的詮釋,讓觀眾可以更加專注在默片中?
以此次會在影展播放的《攝影師》為例,吳奕倫說,當中有近四分鐘幾乎沒有停下的長鏡頭,此時他會在腳本上寫:「接下來這個鏡頭是影史上最具特色的長鏡頭之一。」藉此讓觀眾注意接下來的片段,這樣的方式,既起到了提醒的作用,同時讓觀眾能夠更加了解作品背後的故事。
辯士靠聲音引發觀眾想像 吳奕倫讚經典默片如《全面啟動》
為了能在演出時帶給觀眾更多想法,辯士不僅得寫親自寫演出腳本,還需要對作品背後可能隱含的寓意或拍攝手法等,都需要有一定的掌握度,如此才能確保在表演的過程中,觀眾不僅可以觀賞默片的影像,還能在接收到辯士的講解後,引發他們對於作品能有更多想像。
時至今日,《卡里加利博士的小屋》仍被奉為恐怖片的始祖之一
(圖片來源:IMDB)
以同樣會在《桃園電影節》播放的《卡里加利博士的小屋》為例,這是一部上映於1920年、被稱為「世界上最早恐怖片」的作品;故事描述,神秘的卡里加利博士與他所使用的催眠術,竟與小鎮謀殺案有某種程度上的聯繫,這部電影無論是故事的呈現或技術等,都影響後世深遠。
吳奕倫也特別反覆觀賞這部作品:「我發覺這部片的故事結構,包含最後一顆鏡頭的手法,如果放在21世紀,就很像是《全面啟動》。」吳奕倫表示,如果只是了解故事的梗概,卻沒有仔細看作品中的畫面,就很容易單一解讀作品裡的故事,但若能從作品中發現有趣的鏡頭語言,就能透過聲音的表演,引領觀眾各自解讀這個故事。
說話容易激動 吳奕倫讓「減法變加法」
從日文翻譯、日本電影字幕翻譯師到配音員,吳奕倫用專業及充滿高辨識度的聲音,走出自己的一片天
不僅對影像有一定程度的掌握,長年以「聲音」作為主要表演形式的吳奕倫,除了是辯士外,同時他也擁有日文翻譯、日本電影字幕翻譯師、廣告配音等多重身分,尤其有在跑影展的朋友,對他肯定不陌生,因為他經常擔任日本影人在台宣傳的口譯。
辨識度高、聲音沉著穩重的吳奕倫,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懂得使用聲音做為自己的表演工具?對此,吳奕倫坦言自己從小就被稱讚聲音好聽:「大概從國中變完聲後,但當時一直不以為意。」後來開始有人因為欣賞他的聲音,直接帶他去配音、在前往日本工作坊時,也有人帶他去為電影做配音:「因為那時候我生活還蠻苦的,就覺得如果這個可以當作謀生的工具,也不錯。」吳奕倫也因此開始朝聲音表演的方向學習,透過研究及各種表演課程,一路靠著自己對聲音表演的堅持,走到現在。
在從事聲音表演的領域上,吳奕倫也表示曾有遇過困難,但這個困難對他成為辯士上,有很大的幫助:「因為我本身是一個說話很容易激動的人。」
經過歲月的淬鍊,吳奕倫開始了解「減法,其實才是加法」
吳奕倫進一步解釋,因為他是個說話手勢很多、語調容易很衝的人,尤其過去在擔任口譯時,他甚至會比導演還激動:「在配動畫的時候,激動很好;但在配假如是商品的廣告,需要比較低沉的聲音,但太過激動就會被客戶打槍。」吳奕倫表示,這中間的拿捏,是他在從事聲音表演上,較為挫折的部分:「但也經歷過這些失敗,才明白怎麼樣去收。」吳奕倫說,人到了一定年齡,才會明白什麼是「減法,其實才是加法」,這樣的改變,也讓他利用在辯士表演上,透過收放自如的表演,才能讓觀眾更加聚精會神的感受辯士與默片相輔相成下,所碰撞出的火花。
另外,前陣子有電影字幕因為「超譯」而引發討論;對此,曾擔任過多部日本電影字幕翻譯、近期翻譯過日劇《輪到你了 劇場版》、《總理之夫》等作品的吳奕倫,表示相較於歐美文化,觀眾對於日本文化相對熟悉,所以日本電影比較不需要超譯。
吳奕倫補充說道,在字幕翻譯的拿捏上,其實對他在撰寫辯士的腳本時,是一種助力:「字幕對於我在寫辯士對白的邏輯上,幫助也很大,因為字幕是受限的,一句就是17個字,還含標點符號。」所以對字幕的拿捏或取捨、句子的通順度等,就必須要深入的研究或思考,才能在默片或日本片的台詞,精準的傳遞給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