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21日,是卡塔尔世界杯开幕的日子,也是我二季居家第二日。睡前看了半场卡塔尔vs厄瓜多尔的揭幕战,实力差距相当明显。早上起来看结果,0:2,干净利落。突然想,不知道为什么是卡塔尔。是不是和西亚的其它国家相比,卡塔尔还算是各方面比较不错的呢?尤其是政治开明程度上。但也看到很多人抵制这届世界杯,说因为场馆建设死了很多人。一些文章提供的数据说6500多人,简直不可想像,恐怕只有当年的万里长城可以相“媲美”了。
早起觉得有雾霾,没开窗子,打开空净。这是今年第一次开空气净化器,买了几年,其实利用率很低。不是空气好,而是很多时候懒得开。并且经常会自暴自弃,想着这样的空气,怎么隔绝得完。要出门,要跑步。
午后出了太阳,空气也好起来。但窗子仍然整天没开。
今天翻当年尼泊尔的游记,那时候我在巴德岗到纳加阔特的乡野里徒步两天,为去看雪山环绕,因为大雾没看到。但那种行走本身就是风景,没有同伴,不认识任何人,语言不通,有的只是自由。时间过去了十年,谁能想到如今连小区也出不去。十年后我在干啥呢?会不会还被封在家里?
据说小区昨天有人确诊,但属闭环管理,所以直接拉走了,牵扯到的人不算特别多。所谓闭环,就是从外地来就居家隔离了,没有社区活动轨迹。要不然,想想这几天天天大规模聚集做核算,整个小区的人都会变成密接,管控会收紧,楼栋可能都不能出。
从上次居家结束,或者是从上次被约谈之后,我把大部分的微信群archive了。看不到小区业主群里相互指责,抑郁要少一些。如果只是政府高压也就罢了,看到邻居也做伥鬼,就跟鲁迅当年一样,会觉得天罗地网,无处可逃。这一居家,又被动主动地经常要看群消息,不然,有些信息确实不知道。像是昨天连夜通知居家的文件,第二天早上要用来退票,但我找不到,去问社区工作人员,她从她朋友圈里翻出来,说你看看,到处在转发。但我朋友圈也不太看。
中午趁快结束时下楼做核酸,时间点赶得刚刚好,再迟一些,怕就收摊了。我的核酸报告已经过了72小时,怕出门要看。做完上楼去看了下父母,老妈在剥核桃。问她是谁寄的,说是去年的。我抓了几颗放进嘴里,隐约的霉味。她还说让我拿一些走,我说我不要,坏了。但我已经学会不去管她吃这些东西了。舍不得扔的,还要强辩说好好的哪儿坏了。看见地上掉落的核桃皮,拿了个笤帚想帮忙扫一下,她又抢着用手归拢。她总是喜欢帮一些在我看来非常多余的忙,比如这样,明明在剥核桃,但不顾忌手会弄脏。有时,我给老爷子换纸尿裤,她也喜欢抢着去帮我取来,像小孩子邀赏一样。
下午被动地做了会儿工作,一个2021年初完成的项目,这时候才打算给钱,但有很多复杂的手续。钱不多,一直懒得催。为那个项目,前年冬天去了一趟高原。那个时候,还没有铺天盖地的健康码,一路畅行。以为疫情就要结束了呢。
最近在做的项目,也需要去高原现场,但我被封在家里。领导打电话来问要封几天,我说这谁知道,说的五天。上次说的3天,最后是13天。上海说的4天,最后是两个多月。至于新疆西藏等地方,从夏天封到冬天了,眼看还要到春天。他说唉呀这样下去经济怎么受得了,放开算了。我说那我们说了可不算。最后无奈挂了电话,只有再往后拖,拖到哪里不知道。
傍晚又去陪了会儿父母。进屋时老妈在厨房忙活,看见案板上的笼布盖着的,应该是刚蒸完的馒头。我没吭声,进去躺在沙发上。她后来从厨房出来,又进到卧室,从卧室出来再进到厕所,从厕所出来仍然没看到我。忍不住只有主动喊她。有时候觉得老妈的注意力辐射范围甚至不如老爷子,无论是在室外还是室内,你只有出现在她的正前方几米范围,她才能注意到。不只是视力,而是一切的感知能力,都在退化。可能正因这样,我在的时候,她会盯着我,甚至拿个小板凳坐在我的对面。因为她稍不注意,我就不知去了哪里。我进屋找个东西,便听见她问我爹:娃去哪儿了?走了吗?我走的时候当然会跟她说,但她永远紧张。
陪他们看了会儿《养父的花样年华》,典型中老年受众电视剧。要不是五六一演的,我连一会儿也看不下去。他演男版刘慧芳,收养了四个孩子,那是其中一个女儿订婚的场景,大儿子致词,说:我们的爹,郎德贵,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含辛茹苦把我们养大……我就笑场了,编剧应该是把中式领导表扬下属的情境平移过来了。而中国的现实场景中,没有人会这样叫着自己父亲的名字表扬他。国产电视剧一言难尽,面对中老年受众的电视剧就更不用说。
走的时候说我要去跑步,老妈问警察不会抓你吧?上次居家时,我晚上曾和公园里的巡逻车捉过迷藏,并且拍了视频发到微信群里。现在我有时怀疑,警察找上我,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个视频。我说不知道,我出去打探一下。我总得去试试,才能甘心屈服吧。在一定程度上失去写作的自由后,跑步如今是我能掌握的最小单位的自由了,我不想这么轻易拱手让人。
但最后也没去成,白天做的核酸没出结果。
索性摆烂,叫了外卖和啤酒,看伊朗vs英格兰。我其实已经不大能够投入一场足球比赛了,尤其场上22人,我一个也不认识。电视里最熟悉的,是两位教练的大名。索思盖特还是当球员时认识的,今天第一次知道他当了教练。中国人看世界杯,心中滋味也是一言难尽。看台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没人戴口罩。伊朗球员奏国歌时全体静默。看台上一些伊朗观众,举着“women-life-freedom”的牌子声援国内的女性同胞。而昨天看见一篇关于成马的公众号文章下面,很多人说唱国歌时热泪盈眶,第一次感觉那么爱国。这世界多么平行啊,还有汪小菲发疯一整天,狂撕徐家姐妹。
今天z总又发消息,问我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突然有点感动,有一些曾有短暂交集的人,后来想要继续发展那段情谊,是我自己fade out了。上次是HQ,他在某年新年夜给我发了个语音信息,问我眼睛如何,说一直不太敢问。我问他在哪里,说刚加完班,开车回家的高架桥上,想起了我。我们曾一路走过新疆,那时他正在和老婆冷战,而我正经历眼睛误诊后的低落期,我们萍水相逢,一拍即合。但我向他说了谎,隐瞒了我是Gay的事实,阻断了友谊的进一步可能。所以现在我吸取教训,新认识的朋友,第一件要说明的是:我是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