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提到孩子如天使,象徵孩子本性天真無邪或童年期無憂無慮;翅膀代表輕盈、自由翱翔天空,實現任何想像與夢想。
《遍體鱗傷長大的孩子,會自己恢復正常嗎?》/Bruce D. Perry, Maia Szalavitz
翻開《遍體鱗傷長大的孩子,會自己恢復正常嗎?》這本書前,請讀者仔細多看本書封面幾眼,您看到了什麼樣的圖像?您有什麼感覺?
此書的封面正是一雙翅膀,但帶有翅膀的這個孩子卻是悶著頭,感覺傷心、不想為人所知、羞愧、難過、痛苦,雙腳交叉著,似乎有著防衛、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給人不知如何接近,這孩子發生了什麼事情? 封面上這孩子身上的翅膀,上面印有心理困擾或精神病徵名,包含解離、發展障礙、兒童精神分裂、憂鬱症、強迫症、腦癱、注意力缺失和過動症、躁鬱症、焦慮症、自閉症等;也有些描述如宗教洗腦、忽視、性侵害、貧窮……這些字不管我們陌不陌生,都引發我們好奇,現實中哪些事情會造成孩子的翅膀黯淡無光、了無生氣? 我們又如何幫忙這樣的孩子?
深信孩子是我們社會的未來,或你對「人」有興趣的讀者,都應該來細讀這本讓人讀了很過癮卻又非常沉重、不安的書《遍體鱗傷長大的孩子,會自己恢復正常嗎?:兒童精神科醫師與那些絕望、受傷童年的真實面對面;關係為何不可或缺,又何以讓人奄奄一息!》 (書名以下簡稱《遍體鱗傷長大的孩子》)
這本書結合了個案、大腦發展與創傷相關的重要知識、心理治療及精神科醫生如何面對、陪伴及療癒這些病童,並且收錄問題與討論等資料,幫助我們可深入淺出認識創傷經歷如何在孩子身上留下痕跡如何何影響其人格、生理和情緒成長的能力外,更帶領我們從專業者角度深入探詢個案中的「為何及如何」;培理醫師提出十個令人震驚的兒少身心創傷真實個案,都讓人想知道這些受到創傷經歷、心靈充滿傷痕的孩子們,後來恢復正常了嗎? 後來健康平安長大了嗎? 在社會的各個角落,是不是還有像這些可憐的孩子們等待著我們去拯救? 我們又如何讓這社會更適合孩子們健康的成長?
孩子行為反常背後的駭人事件
★ 7歲小女孩蒂娜在學校老師堅持下,蒂娜與媽媽莎拉來到兒童精神科,據老師說法,蒂娜在學校會「攻擊」同學,以及做出 如脫衣服、打人、慫恿同學撫摸彼此性器官的「不當行為」,且上課不專心,常常不聽老師的話,上述這些問題越來越嚴重。
如果你是家長或老師,通常你會怎麼評斷這孩子?
我們的世界觀都是從早期與周遭人互動的經驗塑造而來
蒂娜看診時,將小手伸到培理醫師褲襠,想拉開他的拉鏈……醫師翻開蒂娜的病史,她從4歲開始,有整整2年都遭到保母16歲兒子性侵。蒂娜的媽媽是單親,經濟狀況不好,收入微薄,所以找了便利商店的工作養家,她只能拜託鄰居幫忙照顧小孩,鄰居常出門辦事,就叫兒子幫忙看著蒂娜跟她弟弟。不幸地,這個變態青少年強暴、虐待兩姊弟,還威脅他們「要是說出去就殺了他們」。蒂娜來就診前,她的生活中,沒有正常、慈愛的男性(如父親、阿公、舅舅、哥哥),她遇到的男性只有要蒂娜媽媽脫衣服的男友,以及強暴她的鄰居哥哥,蒂娜的成長經驗告訴她,男人只想要性,也因此當她看到培理醫師這位男性時,她是否也以為交朋友的方法就是要提供自己的身體? 蒂娜有過非常痛苦的經驗,對於某些情況的記憶也可能非常強列,促使成為她個人的某個記憶模板。由於幼年期的慘遭性侵受虐經驗,蒂娜發展出非常不幸的聯想,她與男性及青少年性侵者的最初接觸,塑造了她對於男性及如何與他們互動的認知;蒂娜的異常行為來自於「性」這件事的扭曲模板。
面對被性侵的孩子,培理醫師提到:「如果想讓正向的互動,帶來長期的改變,必須不斷讓病患接受密集的治療互動,並在治療中融入可帶給蒂娜安全感的正向互動」;而其他人則友善地對待這些受創傷經驗的患者,以支持、尊重、關懷與不帶威脅性的方式去理解與關心他們,受創的孩子就有機會去控制創傷經驗的頻率與模式,也有機會慢慢看到復原的效果。
創傷症候群背後的故事
《遍體鱗傷長大的孩子》書中的第二個真實個案,被兇手傷害的3歲小女孩珊蒂目睹母親被姦殺。這孩子獨自在公寓守了媽媽的屍體11個小時,然後被送到醫院,縫好脖子上的傷口,出院後被安置在寄養家庭,寄養家庭一家換過一家..….珊蒂有嚴重的睡眠問題、不時做白日夢,神遊時很難被叫醒,經常處於焦慮狀態,也愈來愈常受到驚嚇;有時候,珊蒂還會打人、突然發脾氣,還有其他怪異行為,包括不願意使用銀製餐具,特別害怕刀子、不喝牛奶,甚至不敢看裝牛奶的瓶子;門鈴響的時候,她會像隻驚嚇的貓咪,馬上躲起來;偶而,她會躲在床底下,沙發後面或櫥櫃,身體抽動大哭……所謂創傷,包含了因無法承受或驚嚇過度而失去控制的行為:這個3歲的孩子親眼看到兇手謀殺媽媽,自己的喉嚨被割傷,她在媽媽四肢遭到反綁、血淋淋與冰冷的屍體旁啜泣,試著安慰媽媽,同時也渴望媽媽醒過來安慰她,無助、困惑、恐懼,大腦為了逃避創傷而形成防衛反映,珊蒂於是出現神遊、刻意逃避問題,經常躲起來與特別害怕某些事物等症狀。
這種類型社會案件,如謀殺、槍殺案、車禍、綁架、搶劫、天災後倖存……在現場的目睹者, 甚至像珊蒂活下來的受害者,都會產生負面情緒、恐懼,甚至重大的創傷症狀—解離反應。解離反應是人在遭遇極大壓力來源時,會產生麻木、抽離的反應,大腦會讓身體做好受傷的準備,但在心理上產生一種與眼前發生的事情的距離感,也因此珊蒂出現「把身體縮起來,盡可能讓自己顯得渺小」的反應,就是由最原始的大腦系統所驅動。更因為恐懼,所以珊蒂一直處於過度警覺、武裝自己的狀態,反映在學校的課堂上,解離與過度警覺的反應看起來與注意力缺失症、過動症、與對立反抗症狀非常相像,創傷的影響讓這類的孩子看起來過度反應或心不在焉,因為受創的孩子在那之後會不斷想起當時的情況,他們無法注意上課內容,反而更警覺老師、同學的語調或肢體語言,不自覺防衛著下一次的災難。
要解決創傷壓力,重新取得控制很重要
為了重新回到平衡狀態,大腦會使我們不斷一點一點的回想創傷經驗,試著讓過度反應與創傷有關的記憶平靜下來,目的是讓過度反應的系統可以發展出耐受性。一定模式、重複的刺激,讓大腦試著將創傷轉變成某種可預期的經驗,希望這種經驗到最後會變得無趣,讓創傷者不再注意。
孩子會在遊戲、畫圖與日常對話的過程中,重演創傷事件。然而,遭遇的經驗愈強烈,愈令人難以承受,當事人就愈難對所有與創傷相關的記憶釋懷。除了用藥以外,珊蒂治療時,主動把培理醫師當成被綑綁的媽媽,重演當時發生情況,試圖讓自己學著承受可怕的痛苦回憶,這種主導權可以幫助她調整痛苦的程度……
長不大的孩子呼救愛
4歲大的小女娃蘿拉體重不到12公斤,因為蘿拉從小被母親不帶感情地養育,媽媽維吉尼亞很少抱她,也不會看著她眼睛、跟她說話。正常且健康的嬰幼兒會因為缺乏大人關愛的刺激而不會長大,即使補充大量的養分還是無法正常發育,而蘿拉的媽媽維吉尼亞並非有意虐待蘿拉,而是她本身也缺乏被關愛的成長經驗,維吉尼亞在小時候從來沒有機會去真正體會被愛的感覺,她一直被換寄養家庭,生命中沒有一或兩位固定的照顧者,所以不知如何「愛」孩子,也不知如何透過肢體接觸來表達對蘿拉的愛……從蘿拉與維吉妮亞案例,我們看到,幼年期缺少照顧,會妨礙大腦發展掌管同理心與建立良好人際關係的區域,成長中這樣的不幸通常會使個案與人互動時感到不自在、覺得孤單與不擅外交。
小時候缺乏關愛與呵護,導致掌管同情心與自我控制的系統發育不良
另一個駭人真實案例,年僅16歲的利昂謀殺了2名少女,然後強姦她們的屍體,在辯護律師與心理醫生面前,他顯露的唯一情緒是不屑,而非有悔恨,他無法同理別人的感受,甚至面談了幾次,他開始吹噓自己的性侵經驗,態度同樣是冷酷輕蔑。 回到利昂的成長發展史,他的母親瑪麗亞在生下利昂剛滿4週,她重新開始像之前與3歲的大兒子出門散步、搭巴士到城裡參觀博物館,參加教會的親子活動,而把襁褓中的利昂獨自留在陰暗的公寓一整天,他哭得再大聲也等不到人來,因此他不哭了。利昂躺在床上,孤單一人,沒人呵護、跟他說話,很多時候他聽不到別人說話,看不到新奇的東西,也沒有得到任何關心……因為媽媽瑪麗亞對於教養的無知,剝奪了嬰幼兒大腦需要固定、重複的刺激才能適當發展。
剛出生的嬰兒需要建立與維持健康人際關係的必要經驗,但利昂卻處於恐懼、孤獨、不安與飢餓、不知道何時會有人來解救的狀態。嬰幼兒期時的利昂沒有得到關注,他完全不了解人際關係如何運作,此種結果印證了利昂父母的敘述,利昂被父母責罵或處理,總是無動於衷,也不會覺得難過,他似乎不在乎自己讓爸媽失望,也不在乎傷害別人情感或身體,不讓別人碰他,他也不碰別人;對於父母或老師稱讚他,他似乎也淡然。臨床證實,缺乏關愛與呵護的嬰幼兒,導致掌管同情心與自我控制的系統發育不良,即使不是刻意對孩子的忽視亦造成巨大傷害。有紀錄顯示,利昂在托兒所、幼稚園時期已有攻擊行為、不斷惹麻煩,如偷糖果、輕微的霸凌、用鉛筆戳同學、違反規定等等。 三年級開始就被要求接受心理輔導……這也印證了利昂對於被關愛的極度需求使他轉變得難以滿足、愛攻擊人與冷酷,然而這些行為只替他帶來懲罰,進而加深他的憤怒,周遭的人認定他是「壞」孩子,於是形成了惡性循環,不良行為變本加厲,從霸凌變成犯罪。
處於長期恐懼中、沒有受到足夠的關愛,都對孩子的大腦造成損傷
《遍體鱗傷長大的孩子》的真實個案都讓人驚嚇:在德州韋柯鎮的大衛教派莊園裡,孩子們生活在大衛教主陰晴不定的情緒狂飆及懲罰的恐懼中,教主並透過宗教洗腦灌輸女孩們終將成為「大衛的新娘」觀念、在莊園以外的人都是邪教徒,教徒們要為世界末日做好準備……在莊園的孩子不能自己做任何決定,所以大腦牽涉自我的發展停滯,他們連要吃什麼的簡單選項,都有做選擇的困難。
包著尿布的5歲小賈斯汀被關在醫護人員臨時搭建的籠子,他一進籠子,就開始亂丟糞便,不斷前後搖晃身體,醫護人員要做檢查他就大鬧……小賈斯汀曾在狗籠裡生活了整整5年,照顧他的亞瑟只有照顧狗的經驗,亞瑟把小賈斯汀當狗一樣撫養,亞瑟給他東西吃,換髒了的尿布,但很少跟他說話、陪他玩,小賈斯汀只有狗狗作伴。亞瑟沒有經驗,也不知如何關懷孩子。
7歲大的男孩小巴比.維儂與其他孩子受到信仰邪教父母的虐待;17歲高中生安柏在學校廁所昏倒了,安柏的母親吉兒在安柏9歲時發現前男友杜安強暴了安柏好幾年;7歲的俄國孤兒彼得長期以來語言發展不良、容易分心與衝動,偶而暴怒、無法控制自己,人際關係和學習能力都有問題……
14歲的康納,由爸媽陪同來找培理醫師前,病史上寫著患有間歇性暴怒障礙、精神病與注意力缺失症,他走路不穩,步伐不一致,感覺焦慮或沮喪時,還會小聲地哼著奇怪的旋律,康納經常遭到同學霸凌…..康納的家庭背景與犯下謀殺罪的16歲利昂很像,擁有完整的小家庭與表面上看來正常的幼年時期,父母親都是成功、受過大學教育的商人,康納跟利昂一樣具有高於常人的智商。
翻開康納成長史,他出生的幾個星期後,康納的媽媽珍因為得去工作,所以請表姊來當保母,表姊為了多賺一點錢,偷偷讓嬰兒康納獨自一人在家,自己去上班,中午回來幫康納換尿布,不出幾個月,珍發現康納不像朋友的小孩發育快速,也不像同年齡的小孩一樣,會哭笑、會坐、會翻身、會爬,甚至有次拿安全別針不小心刺到康納,他沒有哭……在康納即將滿18個月的時候,珍提早回家,才發現兒子獨自坐在漆黑的房間裡,沒有玩具、音樂和保母,珍重回家庭陪伴康納,但康納仍變得愈來愈孤僻,並有自言自語、身體晃動等怪異行為,當他孤單、沮喪時,就會像3、4歲小孩一樣愛哭鬧,這都顯示出幼年無人照顧的經歷,讓康納大腦極度需要在剛出生的那幾個月裡的刺激。培理醫師為康納安排了按摩治療、音樂律動課程,接著遊戲治療,再到社會化所需的社交互動發展治療。
我們從本書案例,讀到培理醫師團隊如何發現孩子所受的創傷壓力(性虐待、暴力、貧窮、忽視、無知、宗教洗腦……),以及創傷對孩童大腦、人格和身心發展的影響。面對不同的創傷個案,團隊除了用藥外,並提出臨床問題解決方式「治療神經序列模式」(即以腦部發展的順序為治療原則),緩和幼年受到忽視對孩子帶來的傷害。
我們並從《遍體鱗傷長大的孩子》獲得寶貴的教育及教養觀念,我分成幾個面向摘述書中重點如下:
一、 大腦
(一)大腦有著無比的可塑性,但一不小心就可能往負面的方向發展: 雖然人類的大腦發育要到20幾歲才完成,但基本結構和體積、重量,在3歲以前就發育85%。在這個階段,若因疏忽、無知或惡意而使兒童(含嬰幼兒)受到傷害,又沒有正確的療癒,創傷壓力對大腦所產生的影響將左右其身心和人格發展。
(二) 長期恐懼—尤其是在幼年時期—造成的大腦變化,可能會導致孩童長大以後變得比較衝動、愛挑釁、考慮不夠周詳,而且缺乏同理心。
(三) 壓力經驗(尤其是幼年時期)可能影響兒童的大腦。(本書有提及壓力經驗並不是不可以,但非本書所提之創傷事件所造成之恐懼與壓力)
(四) 早期介入幾乎都勝於事後治療,因為大腦有一個特性,這個特性即是大腦會隨著時間發展,持續累積重複的經驗,每一次都是強化正向和或負向形成的機會。一旦你建立了形式,它就像凹痕一樣,讓你很容易做出相似的行為,也更有可能反覆實踐。
二、有關孩童創傷經歷與創傷復原
(一) 創傷出現的愈早,就愈難治療,造成的傷害也可能愈嚴重。
(二) 創傷往往很難自己復原,孩子們很少能自己恢復正常,唯有具備相關知識,並以耐心、關愛與持續的照顧,才有辦法改變他們──問題青少年是如此,3到4歲的受創兒童更是如此!
(三)讓受害者再次經歷當初的情況,只會使他們重現一樣的行為,並阻礙他們的復原。
(四)懲罰、剝奪與強迫的方式,只會讓這些孩子再度遭受創傷,使他們的問題更加嚴重。
(五)創傷壓力影響孩子的大腦非常深遠,會使孩子們變得分心、淡漠、易怒、焦慮或衝動,甚至出現嚴重的身心障礙、異常行為。
(六) 創傷—包含疏於照顧而導致的傷害,不論是有意或無意—會使壓力反應系統負荷過重,進而出現失控的特徵,因此若要治療受創兒童,必須先營造能夠帶給他們安全感的環境。讓他們處於可以預測、互相尊重的關係中,讓受虐兒童可以從充滿關愛的「堡壘」出發, 創造經驗並得到成就感,若要從創傷中復原,必須先得到安全與控制的感覺。
(七)人際關係對於治療過程扮演至關重要的角色。最有效的治療,就是增進孩子的人際關係質量。如果孩子擁有令他們安心、熟悉與有能力的照護者,就會比較容易復原,通常也不會受到創傷事件長期的負面影響。
三、 面對孩子行為反常及問題學童,臨床歸納出之具體建議
(一) 看到孩子開始出現不良行為時,我們的第一個反應會是懲罰他們,但這樣的做法只會帶來反效果;對於愛抱怨、難管教與有攻擊傾向的孩子,我們會認為他們被父母「寵壞」,而未能意識到,這些特質通常是因為他們的需求未獲滿足、潛力未能開發,並不是他們貪得無厭或目中無人。
(二) 問題學童承受某種痛苦,而痛苦會使人變得易怒、焦慮與衝動;他們不會奇蹟般的在短時間內復原,改變孩子需要你花時間與耐心。
(三) 如果想讓孩子成為善良、慷慨與有同情心的人,就必須以這樣的態度對待他們,懲罰無法創造或塑造上開這些特質(懲罰,也許可以暫時脅迫孩子服從或遵從大人的要求,但懲罰無法提供長期、自發性的動機,幫助孩子更能夠控制自己與愛護別人)。
(四)如果我們想要孩子行為良好,就必須好好對待他們。在關愛下成長的孩子,也會想要讓周遭的人感到幸福,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幸福可以帶給他們快樂。
(五) 大人需背離自身的直覺反應,先找出孩子做出不良行為的原因,並且解決問題,而不是第一時間就對孩子發脾氣。
(六) 採取任何行動之前,先花時間好好關心孩子、聆聽他們的心聲。
(七) 成人除非自己處於情緒平靜與調節適當的狀態,否則無法教導孩子調節情緒與行為。
(八)給予孩子適當的挑戰和冒險,許多青少年問題都源自於發展中的大腦缺乏適度挑戰的刺激。
四、文化社會及教育體制的亟待調整
(一)文化:從臨床個案發現,「贏家最大」的文化在這些事件中反覆上演,霸凌現象盛行且普遍受到容忍,「輸家」不被視為需要了解與支持的對象,而是活該遭到排擠的敗類。在這些情況下,不只青少年建立並強化了階級分明、迫害弱勢的社會,老師、家長與學校的行政人員也形成這種群體。
(二) 社會:如果想要遏止暴力與犯罪,我們必須縮短貧富差距,幫助遭受家暴與虐待的兒童,雖然大多數的受虐兒童長大後並未成為施虐者,但等到他們當父母之後,虐待或忽略孩子的機率會大幅增加。倘若這些孩子生活在處境不佳的社區,經常接觸暴力,而且缺乏足夠的正面社交互動來抵銷這些影響,他們的身心發展就會受到更大的阻礙。
(三)學校及家長也需要改變:我們的教育體制過於注重認知發展,幾乎完全忽略兒童在情緒與生理上的需求。從幼兒的身心發展角度,兒童只能維持短時間的注意力,他們需要自由時間去活動、玩耍,與學習社交。兒童的大腦,需要的不只是單字、課程與規劃良好的活動,還需要關愛、友誼與玩耍和做白日夢的自由。
省思與後記
《遍體鱗傷長大的孩子》這些真實個案的生命片段被掀開,我們看見了孩子血淋淋、難以承受的傷痛,深切體認孩子的童年的經驗為何如此重要,連在嬰幼兒時期微不足道的疏於照顧或缺乏關愛,都會帶動其將來孩子在神經、行為及心靈的發展,甚至社會層面受到巨大的影響。
這些孩童創傷的生命歷程,讓我們的靈魂更沉重,也讓我們理解過去不愉快的創傷經驗是如何對我們自身產生巨大的衝擊,也絕對不要以為,孩子面對那些外來的壓力、痛苦的傷害,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自然而然復原。
孩子所表現出來的「問題行為」,都是為了「適應」過去創傷環境所發展出來的生存機制,所以我們不該輕易的幫孩子貼上標籤,而是去理解他的生命故事、看看他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並給予孩子陪伴與關懷、傾聽與了解。
培理醫師在書中寫著:「最強大的治療方式,是人與人間的情感。」當孩子被給予足夠的支持,就有很大的力量可以復原。讀了這本書,我們期許自己成為創傷知情(了解創傷的影響、並且用這些知識回應孩子),能接住受傷的孩子、幫助孩子復原,成為孩子穩住的力量。
如果此刻您關心的孩子有些言行問題,或在學校發生了一些失序或學習不專心的問題,當您在閱讀本文或閱讀本書時必定是煎熬的,因為您可能會回想或責難自己,是不是自己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我們疏忽了什麼或者是否曾給予不當教養? 身為父母,每個人都想成為一百分的父母,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我們即便如此的忙碌,也就能力所及提供孩子各種教育資源,但或許在教養過程中我們沒有意識地複製了原生家庭給我們的教養模式或忽略了每個孩子不同,我們並沒有因材施教,客製化不同孩子的教養方式,甚至我們可能不經意的用了不恰當的教養言語及行為……讀本文及這本書並不是為了課責父母或教育者,因為時間不可能重來,但我們的確必須終身學習、吸收新的研究結果與專業教養知識,覺察並調整自己,以幫助我們所愛的孩子們重生與前進。
為了提供給創傷孩子的療癒社群及所有孩子安全健康的成長環境,我們社會及大人有太多事情待做。
導讀書籍:《遍體鱗傷長大的孩子,會自己恢復正常嗎?:兒童精神科醫師與那些絕望、受傷童年的真實面對面;關係為何不可或缺,又何以讓人奄奄一息!》/譯者:張馨方,原文作者: Bruce D. Perry, Maia Szalavitz/柿子文化出版
作者介紹
醫學博士布魯斯.D.培理(Bruce D. Perry)是為兒童創傷學院資深研究員,也是芝加哥西北大學芬伯格醫學院的兼任教授。
培理博士的臨床研究和實踐側重於創傷對於兒童、青少年和成人身心的長期影響,尤其關注兒童心理健康和神經科學;他更曾擔任許多涉及兒童創傷之重大案件(哥倫拜爾高中校園屠殺、奧克拉荷馬市爆炸案、韋科鎮大衛教派屠殺案……等)的顧問和專家證人,另獲得許多專業獎項。
本書另一位作者是瑪亞.薩拉維茲(Maia Szalavitz),為獲獎無數的神經科學記者,其他著作《堅不可摧的大腦》及《不計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