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幫着逼迫女兒下堂,把女婿讓給別人的親生父母嗎?
看他哭得那麼慘,我還是別再拆穿他了。
「我不是要報復你。」,我認真地說,「沈梅替嫁是她自己選的。而且我不是提醒你了,你報仇找錯人了。」
我只是少說了一句「害死沈梅的人,就在你眼前。」,而已。
其實我也準備了幾個報復的小詭計。
可誰會想到,沈儒世跟柳柔信誓旦旦的真愛,都不用太使勁兒,小微風吹幾下,就散了呢?
沈儒世哭着笑起來了:「哈哈哈,所以你真像陸元豐說的那樣,連恨都不恨我是嗎?哈哈哈。我們相濡以沫的七年算什麼?什麼也不算?哈哈哈。」
他將柳柔帶回來,說他們是真愛,讓我「瀟灑」轉身的時候,這七年好像也沒有多重要吧?
怎麼這會兒,又要求我來珍視了呢?
如果柳柔沒有毫無邊界感的,與旁的男子喝酒勾搭。
如果柳柔也如我一般,孝敬公婆,把沈儒世把整個沈家都照顧好,他還會想起我們的七年嗎?
跟他爭執這些有必要嗎?怪累的。
「我再給你念一遍話本字吧?林止寫得很精彩的。」我竭力推薦。
「你殺了我吧。我求求你,依依。看在我們夫妻一場。你殺了我吧。」
「你小點聲呀,我都不知道唸到哪了。」我有些抱怨輕聲道。
他咬着嘴脣,強壓着情緒,身子不斷顫抖。
沈儒世不怕死,但是他害怕,更加生不如死。
不過這個眼神真是傷人啊,讓我想到了曾經的陸元豐。
我笑着搖頭,然後把話本子翻到第一頁,繼續。
林止晚飯時回來了。
他跟我說,有人說我,心地善良、以德報怨。
也有人說我,心腸歹毒,好喫好喝供着沈儒世,就是爲了讓他活受罪。
兩撥人吵得很厲害。
我點頭,今天的菜,不鹹不淡,很可口。
「今天還有你一封信。」林止按下我的筷子,「你外公說想見你。」
我頓住了。
外公家在汴梁,距離東都不遠,我們卻一次也沒見過。
因爲我娘一意孤行要嫁給我爹,跟孃家斷絕了關係。
後來她慘遭厭棄,更覺得沒臉回去。
我娘死後,我跟小弟被父親扶正的繼室虐待,外公曾派人找過我跟小弟。
我沒見,因爲我身體裏流着一半,害死他女兒的那人的血。
我不敢,也沒臉去見他。
我外公爲什麼知道我在金陵,又爲什麼會突然想見我?
我瞥向林止,他鬆開按着我的手。
「去吧,我們一起。正巧我也想去汴梁轉轉。」他低着頭說。
我皺眉:「你是想蹭車吧?」
林止兩手一攤:「……百無一用是書生,我生活確實拮据的很。」
「我也沒錢。」我毫不猶豫地回絕。
林止耷拉着肩膀,低着頭,手指扣着桌沿。
「蘇姑娘最喜歡做好事,不會忍心讓我孤苦伶仃的對吧?而且我很便宜,很好收買。」,他小聲咕噥。
我下意識地攥緊筷子,勉強忍住想要敲他的衝動。
「我送了你一份大禮,是你自己不要的吧。」我涼涼地說。
這份大禮,原本應該幫着沈儒世平步青雲、扶搖直上的。
「我要的東西沒那麼多。」林止拿起筷子夾菜喫飯,「沈儒世都說,我是你的姘頭了,你要不要考慮對我負個責啥的?」
我認真思索:「你確定……你要的不多?」
「你的重點,是我要得多不多?」林止轉過臉,委屈巴巴地問。
管家跑來告訴我,沈儒世死了,去得很平靜,像睡着了一樣。
有點遺憾的是,他沒有像他的真愛柳柔那樣,大喊大叫、滿心不甘。
而我,從棄婦到寡婦,差別能有多大呢?
22
我曾主持葬禮,埋葬了我娘、我爹的兩個小妾、三個異母弟妹,還有那個無辜的花魁。
如何舉辦一場,隆重又悲傷的葬禮,我手到擒來。
但沈儒世的葬禮是林止操持的。
林止跟我說,夠了,就到此爲止吧。
這話很多年前,在我即將掉入深淵時,他也對我說過。
所以我給了他這個名字。
林止,臨淵、即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