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我貨者損我神，生我名者殺我身。」蘇有朋說：當兵不能說實話的。

昨天去保養車，又花了一條錢，

沒辦法，車太老了。更要緊的是又耗了一天。

於是腐后×嘉說：

「感覺老師保養車子的時間比開車還多。」

於是我有感而發：

「這就是人生啊！這就是人生啊！

人也是花在謀生的時間、比花在生活的時間還多啊！」

你看，這是不是社會的荒謬！

所以說，搞到後來人活著也沒什麼理由了，就是求活而已。

之前保養車等待專用的《老子想爾注》終於讀完了，

現在拿《老子指歸》來用。

不過這本比較厚，看來不知道要看到何年何月。

正好，

先讀書後附的《高士傳‧嚴遵傳》，以上的感慨就更深了。

大家都知道，嚴遵以賣卜為業：

「嚴遵字君平，蜀人也。隱居不仕，常賣卜於成都市，日得百錢以自給。卜訖，則閉肆下簾，以著書為事。…」

他真的了解謀生只是一種手段啊，

所以每天只要賺夠生活費，就休息不營業了，

剩下的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

多幸福啊。

有個富人羅沖，跑去對他炫富。

嚴遵說，其實你才是窮到只剩下錢：

「吾前宿子家，人定而役未息，晝夜汲汲，未嘗有足。今我以卜為業，不下床而錢自至，猶餘數百，塵埃厚寸，不知所用，此非我有餘而子不足邪？」

他說：像你這種有錢人，忙到半夜三更還在汲汲營營，

還嫌錢不夠；

而我每天只賺一點錢，但是就已經用不完了，

想一想，誰才是真的不足？

嚴遵說：「益我貨者損我神，生我名者殺我身。」

難道謀生不是為了生活嗎？

不是為了更重要的目的嗎？

什麼時候謀生、名利，變成人生的全部了？

但是，現代的我們，活著卻只剩下謀生了；

就像買車只是為了保養、竟忘了車子是要拿來開的。

還有什麼比這更愚蠢呢？

××××××

說來說去這是社會的不治之症。

到底是那個天才，

設計出如此愚蠢的社會制度，把每個人逼得如此辛苦？

這幾天金城武的廣告大紅，

但我一直覺得他最好的作品是1996的電影「號角響起」。

這部不是軍教片的軍教片，

據說因為太過寫實，

所以後來國防部一怒之下，再也不支援拍攝了。

這段真的很好玩。

「虛偽、作假，騙誰啊？你們是騙敵人？還是騙長官？

最後是騙自己！」

沒錯，

當兵，好像有一堆嚴肅的東西，

什麼使命啦、榮譽啦、規定啦、服從啦、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啦，

自成一個龐大的體系。

可是說到底，

只是愚蠢和虛偽而已。

我還記得在成功嶺上的某一天，隨隔壁的分隊長公差，

路上看到部隊操練，那些兵在複誦口令，

分隊長眉頭一皺，罵了句：

「×！有夠愚蠢！」

連自己也知道愚蠢。

不過當時，我沒想到他會如此誠實，還真嚇了一跳。

大部分人也都知道，

「軍中一切都是假的，只有退伍是真的。」

所以誰也不想來第二次。

軍隊是社會的縮影。

所以我們的社會如此愚蠢，也就不足為奇了。

只不過，

當兵總有退伍之時，所以容易知道他的虛偽性；

但要到什麼時候，

人才能從社會退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