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
和興國中裡某一個教室歡呼聲四起,聲音響到隔壁班的都不禁羨慕他們。
聖宇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能在國三的最後一場籃球賽取得冠軍,比賽過程中有驚險,有刺激,更有喜悅,對即將畢業的國三生來說,也算是給自己留了珍貴難忘無可替代的回憶。
教室瀰漫歡愉的氣氛,紛紛對冠軍賽最後一球的傳球員跟頭球員讚嘆不已。
「聖宇你那球真的太驚險了,真為你捏一把冷汗!」班上籃球打得最好的三大戰將之一的阿鬼,聊天的當下還伸手輕拭額間,
聖宇見狀說:「我說大哥,你太誇張了吧!你這動作是在表示,那時的冷汗流到現在是嗎?」
阿鬼聳了聳肩說:「說真的,真的真的非常驚險,你問其他人絕對也是這麼認為,炎你說是吧?」
說完,阿鬼用下巴指了旁邊的炎。
「那球,的確。」莫名被指名的炎贊成道。
「不過啊……」炎繼續說:「那球還好……」
炎話尚未說完,另一人接下去說:「還好我判斷的正確傳給了你。」
「呀喲!難得愷承出聲了!」利德兩手提著好幾袋知名飲品店的飲料走了過來,順便揶揄一下愷承。
愷承淡淡一笑回應,「說個話刷個存在感。」
不遠處的雅靜跟寧兒也來湊熱鬧,雅靜看見利德手上的東西好奇問:「你這幾袋是……」
「這個……」 利德舉起手上的飲料遞給大家語:「請大家的。」
「哇!利德你吃錯藥喔!」聖宇一臉不可思議,三年來他可沒見過利德請客過。
「反正再一個禮拜就畢業了,請一下算是彌補開賽第一場我沒到的遺憾。」利德不像以往總愛裝神秘,這次直接說明理由,又讓大夥們驚愕一次。
雅靜悄悄靠近聖宇耳旁細語,「他是不是真的吃錯藥啊?」
聖宇聳聳肩同樣細語回應,「我也不知道,說不定壓根兒就沒吃藥。」
炎喝了一口利德請的飲料說:「話說回來,你們不覺得今天獲勝的那球與第一場失誤的有多相似的地方嗎?」
炎一說完,大家紛紛回想起第一場聖宇莫名恍神的那球。
「不說還真沒發現,真的很像欸!」寧兒率先開口。
「我看不只像,根本一模模一樣樣。」立風跟著附和。
身為兩件事件當事人的聖宇大吃一驚:「靠么,幾乎一樣啊!只是角色不同而已。」
「你們別忘了兩場的對手是一樣的啊!」愷承點出了更誇張之處。
大家聞言每個人我看你你看我面面相覷,各個臉上盡是不可思議,整件事不知是巧合或是註定。
「我看這是老天爺給我們彌補的機會!」炎手指指往聖宇意有所指說:「尤其是你,聖宇!你的恍神太匪夷所思了!」
「對啊!我們大家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麼會恍神呢?」寧兒說話的當下,以非常詭異的神情緊盯聖宇,眼尾還偷瞄雅靜一下。
挖操!這兩人是故意的是不是啊!一搭一唱的,拜託你們別那麼好奇好嗎?
聖宇暗自叫苦,有股想衝出教室的衝動。
注意到自己被瞄的雅靜,心生一陣疑惑。
「喂喂!你們太過分囉!一直討論那天的意外,欺負我這個沒目睹精采畫面的人。」利德出聲抗議,話中內容不是替聖宇解危,反而是搧風點火。
「沒辦法啊!綜觀接下來的比賽,值得討論的,唯有那經典的恍神。」寧兒無可奈何說道。
聽到這裡有苦難言的聖宇終於受不了開始反駁:「不是吧!好歹我最後那漂亮完美的三分球比恍神更值得討論吧!」
眾人轉瞬沉默,隨即不約而同地搖頭,否認聖宇的話。
「你那球是很完美沒錯,才能替大家贏得比賽,但討論度最高還是你的恍神。」炎正經八百說。
眾人再度不約而同做同個動作,只是這次是點頭。
一張白紙上的污點總是特別明顯,明白道理的聖宇沒轍兼不爽嘆道,「好啊!都這樣。」
乍聽之下眾人以為把聖宇惹毛了,氣氛急速凝結,現場一片啞然。
過了許久,利德忍俊不禁說:「「好啦!你們別再玩聖宇了!」
既然利德都含笑著說出這話,代表著聖宇並非真正不爽。
雅靜轉個話題,順勢提議,「我們幾個人要不要找個時間聚聚,當個小的慶功聚會?」
一提到聚會大家眼睛為之一亮,阿鬼愷承寧兒立刻贊成。
炎則是有些意見,「慶功聚會要全班吧?只有我們幾個不好吧?」
「所以我說小的啊!反正明天班導會辦大的,用不著我們操心,而我們幾個比較熟的自己再辦個小的,畢竟快畢業了嘛!之前都在忙讀書,該出來聚聚了。」對於炎的疑問,雅靜連珠炮似的解釋。
炎聽完「喔」了一聲表示了解,接著說:「那我可以!」
「那你們兩個?」雅靜視線移往聖宇利德詢問。
「我當然可啊!」利德直爽的說。
「我不要!」聖宇雙手環胸,正在為方才的事賭氣拒絕雅靜。
「我說這位先生……」雅靜臉色一變,趁聖宇毫無防備,一把擰住他的耳朵怒斥,「你是在鬧啥脾氣?之前是你先說要大家出來聚聚的,現在拒絕請問是……」
聖宇被捏到痛不欲生連忙應道,「我去,我去,可以了吧?」
「這還差不多。」得到滿意的答案,雅靜才鬆手,轉向大家。
「你神經病啊!還用指甲……瘋女人。」聖宇輕撫受創不輕發紅的耳朵。
「你說什麼?」雅靜銳利的眼神立刻轉了回來。
聖宇直冒冷汗,雙手急忙擺在胸前掌心朝外擺動說:「沒事沒事!」
雅靜冷哼一聲帶著微笑再度看著大家問:「那就確定囉?」
現場一片鴉雀無聲沒人回應,彷彿雅靜是對著空氣說話。
「咦?」大家久久不出聲,雅靜偏頭困惑著。
此時,眾人才從怔了半天的石化狀態甦醒趕緊回應。
「當然當然。」「好,可以」
「好耶!」得到眾人的回覆,雅靜心滿意足愉悅地走出教室。
眾人仍驚魂未定,以憐惜同情的眼神看著一旁撫慰耳朵的聖宇。
每個人心裡,再度有默契地想著一句話。
她對聖宇啥時變得這麼恐怖了。
「爸爸,我可以買這個嗎?」一個約莫五歲有著燦爛金髮的小男孩,小小的手掌貼著透明玻璃,水汪汪藍色大眼目不轉睛緊盯玩具店櫥窗裡的機器人。
「可以啊!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想挑什麼生日禮物,爸爸都會買給你喔!」小男孩旁站立著高大男人,露出慈祥的笑容,毫無遲疑說道。
「好耶!」小男孩欣喜雀躍高興的叫著,神情中掩飾不了他的興奮。
「那我們買完後,再去吃大餐,好不好?」小男孩的另一邊一位面貌普通的女人彎下身語氣柔和的詢問小男孩。
「嗯嗯,好喔!」小男孩開心的點點頭回應媽媽。
雖然這只是一個短短的對話,卻隱藏不住媽媽對小孩滿滿母愛的疼惜。
「那我們進去買機器人吧!」小男孩的媽媽牽起小男孩的小手,和小男孩的爸爸一家人開心地走進玩具店。
此刻對於現在的小男孩來說無疑是一個美好幸福的時光,一個他夢寐以求奢望再次獲得的時光。
明亮的月光潑灑在某人的床上,照耀床上熟睡的那人。
倏然,少年忽地驚醒,因為一個夢,這夢不是惡夢卻讓他驚醒過來,甚至能讓他冒出一珠珠冷汗。
「呼呼!」
少年起身坐起,掀開棉被下床,穿起拖鞋,伸手拿了床邊桌上的玻璃杯,另一手提著水壺倒水。
喝幾口水滋潤乾燥的喉嚨,調整一下情緒,平穩起伏不定的呼吸,他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趿拉著拖鞋來至窗前。
仰頭凝望懸掛於燦爛星空的明月,黑夜裡的月光照亮他略顯疲累的臉龐。
其實他並不喜歡月亮,尤其是今晚,一個月裡光線最為強烈的這天,身為黑夜裡唯一光源,有時會被人們象徵希望,幽暗中的希望,月一直都是如此正面的代表物。
對他來說則否,皎月散發的月光越耀眼越諷刺,諷刺著他的過去,一個他沒辦法改變的過去,扎得心口隱隱作痛。
他從不相信在黑暗中會乍現希望如此荒謬的說法,至少那天就沒發生奇蹟,黑暗終究是黑暗,希望不過是一種苟且偷生逃避現實的想法罷了,
他轉頭注視著桌上的有著S字樣,閃爍著異樣光芒的奇異機體。
敲醒痛徹心扉沉睡心底的記憶,一段最不願回想的過去。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少年憤然握緊拳頭,且越握越緊,手背青筋隱隱浮現。
為什麼那時他無法保護自己僅存的親人?為什麼那時的他這般懦弱無能?為什麼當他以為終於能遵從親人的遺願時,命運再次闖進殘忍破壞?
難道這便是命運嗎?
少年自問。
答案他不知道,亦不會有人告訴他,還是這是個無解的問題呢?
如今早已孓然一身的他,問題已不重要,唯剩厭惡的月光陪伴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