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過香港金像獎及台灣金馬獎最佳女主角的女演員張艾嘉憑藉「燈火闌珊」裡的未亡人江美香一角再奪得第五十九屆金馬獎最佳女主角殊榮。新銳導演曾憲寧執導的「燈火闌珊」不單是獻給香港的情書,也是對霓虹燈管工匠的致敬。
許久未曾在港片裡頭體會到視覺及聽覺的雙重饗宴,然而在導演行雲流水的運鏡下,彷彿見證80-90年代那個霓虹閃爍紅紅火火的香港,爾後轉入科技時代的LED招牌林立。不突然,不違和,但在畫面及配樂裡卻又帶著感傷的暗湧,尤其Rayon Fluorescent 插曲像是巴黎天空下(Sous le ciel de Paris)的香港版,將觀眾勾進屬於香港的魔幻寫實中。
凋零的產業,移民風潮再起,兩代間除了生活那些微小的事彷彿不再有交集。這就是女主美香所面臨的處境。雪上加霜的是向來與她相互扶持的丈夫突然間撒手離世。許多事情沒有交代清楚,甚至美香被丈夫瞞著不清楚許多事。女兒的冷漠姿態無法提供美香心靈支持,支持美香的是與丈夫鑣叔曾有的回憶。
當回憶與現實兩條線交錯的剎那,帶給美香驀然回首,丈夫就在燈火闌珊處的安慰。美香在失眠的夜晚來到已關掉的霓虹燈管工廠時赫然發現丈夫有個傳承夢。然而丈夫收下的學徒Leo卻告知美香房租已拖延數月且他也許久沒有領到薪水。最後即便得知師傅鑣叔已離世,Leo依然願意幫助美香完成鑣叔的遺願,復刻曾經的客戶,‘妙麗中心’的燈牌。
知道丈夫有未完成的心願,美香整個人的狀態開始振作起來,她積極學習霓虹燈管的製作,學會IG 及crowdfunding(群眾募資/眾籌)平台的使用。但女兒彩虹從一開始就希望澆熄母親美香不切實際的夢想,LED當道的年代,霓虹燈管只會被市場淘汰,什麼父親的學徒,她可以安排一份糊口的工作給所謂的學徒,至於母親只要等她安排好移民澳洲的事,一同前往即可,不要節外生枝。
窄巷微塵裡,霓虹燈管點亮了鑣叔人生許多重要時刻,與妻子美香相識相戀,有了女兒彩虹。他們一同走過香港霓虹燈最繁華的時代,同時也見證了時代的變遷。如今寥寥無幾的霓虹燈牌,甚至復刻對客戶意義重大的燈牌一事都照亮了美香在丈夫走後的日子。給了美香盼望,也給學徒Leo一個希望,希望自己如師傅所言,是心靈手巧之人,絕非一無是處。
最終,妙麗中心的巨大燈牌,在母女,舊友,徒弟的攜手合作及客戶見證下,燦爛了整個夜空。張艾嘉將中年喪偶的美香一角演繹的層次分明,一個妻子,一個母親,總在燈火闌珊處守候著家人,先是送走了丈夫,又得看著女兒遠行,但餘下的日子裡,她要開始做自己。精彩,得獎實至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