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記憶的治療者》之雜想
最近辦公室早禱在讀盧雲神父(Henri Nouwen)的
《記憶的治療者》(The living reminder: service and prayer in memory of jesus Christ),他主張以「
記憶」作為服事與禱告之方法論基礎,讓服事者成為眾人紀念耶穌基督的
活生生記號(living reminder)。
我總是喜歡盧雲神父的書,他的著作雖輕薄短小,但都用很精練的文字闡述人類真實的處境,並以溫柔且堅定的口吻訴說信仰的精髓。正因為談的貼切且深入,所以我在看他的著作時,都會深深掉進他的文字裡無法自拔;但我也時常無法看懂他想要表達的概念,因為他總用看似矛盾的語句陳述基督信仰的奧秘。
信仰的奧秘總是發生在矛盾之處。
缺席的力量
盧雲神父認為,「與人同在」成了每一位服事者事奉的大部分內容,我們探訪、參加聚會、籌備活動、與學生談話。但如果少了缺席的藝術,那就沒辦法與他人建立真實的親密。因為服事者的缺席,得以讓他人在記憶中用新的眼光看待彼此。
我們在與人同在的過程中,讓他得著力量;也在缺席的過程中,讓他盼望這力量。
我深深相信,有一種事奉,是因為我們離開,所以留出了空間給神的靈;因為我們不在,所以神能夠以新的方式臨在。(頁60)
耶穌的缺席
事實上,耶穌就是缺席的那位。當彼得、雅各和約翰都很開心地搭帳棚想把耶穌留在山上,因為「我們在這裡真好」時(太17:4),耶穌卻告訴他們,他要離開他們去受苦(太17:9)。
我們總想把握住耶穌,希望他時時刻刻在我身邊,解決人生的煩惱。正因為我們嘗過耶穌同在的美好,我們會很難忍受他的缺席;但也正因為這種痛苦,才有機會昇華我們對神同在的記憶,讓我們得以重新去盼望他的同在。
耶穌的臨在,是為了與我們建立關係;耶穌的離開,也是為了持續與我們建立關係。
有啟發性的同在
盧雲神父指出,服事者都必須小心製造一種「我好,你也好」的膚淺幸福。服事者的抽離與神的缺席,都是為了引導人在痛苦中,重新找到隱藏在悲傷的喜樂、黑夜的亮光。
當然,抽離不是服事者擺爛的藉口。重點是我們應透過「有啟發性的同在」,來讓人們在分開時更加想念彼此的對話、相處,並在記憶中拉近彼此的距離。
回到服事現場,我也期盼每次的團契聚會都能讓人有所啟發,去試著解答他們生命中尚未解答的疑問。團契就是這樣,我們總不會每天都見面,但我相信缺席使我們更有力量。因為沒有真正體驗過缺席的痛苦,就不會嘗到神同在的力量。
成為記憶的治療者
上禮拜台南大專的畢業禮拜結束時,有一個畢業生在結束後跟我聊了好久。嚴格來說,他不算我帶的學生,因為他是小我兩屆的學弟。他跟我分享他在實習的過程的所見所想,以及在面對自我價值與人生目標所產生的挫折。實習的漫漫長夜,讓他常常回想以前在團契的美好。他懷念那種深度思考的熱情。
因此,我們不在他身邊了,可是其實一直都在;他似乎無法體會神同在的感覺,但他也更加盼望了。我相信,缺席讓他打開了他的視野,去思考人的缺乏與神的豐盛。
無形中,我們都可能成為記憶的治療者。就在與學生不經意的談話以及不經意的見證中。在離開之前,我跟他分享自己畢業前的焦慮以及之後在大專服事的心路歷程,我發現我那一刻好真實。神同在。我相信這種「有啟發性的同在」會繼續影響著我們的缺席,直到下一次的相聚。
神的缺席總是伴隨著人的盼望。人若不盼望,時間就是靜止的,我們以為眼前就是全部,上帝也就只是「那樣」。沒有新事,沒有新造的人。但一旦我們盼望,神的缺席就會在我們生命破碎與匱乏之處彰顯他的榮耀。
聚是為了散,散是為了再聚。當我們了解這句話的真諦,我們即能體會何謂「缺席的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