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來住在山裡,位在台北盆地南側的山坡上,後陽台朝向北方,新店溪從左側流往市區,在正前方的觀音山與大屯山之間入海。
每天清晨泡杯咖啡,躺坐陽台,拿本詩集,或許看或許不看,直到鬧鐘響,才嘆口氣起床,喃喃自語:「要進入紅塵了!」
不久前接受某個電台資深主持人訪問,結束後他拿出手機:「加個Line吧!」當他聽到我沒用手機,而且已經很多年沒有接電話也沒有打電話時,那驚嚇的表情彷彿看見怪物,因為他知道我的行程非常滿,活動非常多。
當然,不回覆別人的來電,更少主動打電話給別人,的確會得罪不少人,但是一直記得多年前李敖講過的一句話:「得罪別人,常常不能做事,但是得罪自己,往往不能做人。」在做事與做人之間,我選擇做人。
我需要不被打擾的獨處時間,不要被隨時打來的電話干擾,我也不喜歡凡事必須立刻答覆,立刻決定,希望能留一點醞釀與思考的時間,我不希望時時刻刻只看到必須完成的事,以及必須達成的目標,卻感覺不到自己。
總覺得,這是個眾聲喧嘩卻誰也聽不見誰的時代,人人都說了一大堆話卻誰也不瞭解誰。手機把我們跟全世界連結在一起,不但沒有了空間隔閡,甚至連時間也被壓縮成同步,方便當然是方便,但另一方面來看,我們分分秒秒都無所遁逃於天地之間,彷彿被纏繞困在蜘蛛網中的小蟲子,動彈不得,喘不過氣。
整天掛在網上,頻頻看著手機有沒有新訊息,就真的能了解這個世界嗎?資訊太多,變化太快,若是我們不斷追趕著瞬間就成為垃圾的消息,反而會淹沒溺斃在訊息大海裡,就如尼采所說:「在大海裡渴死,是非常可怕的事。」
當然,我知道許多人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為了工作,時時刻刻必須連在網上,但是每天一定要給自己保留安靜獨處的時間,或許在晚上洗澡與入睡前後,獨處就像樂曲中的間奏,是認真生活之餘,品嘗生命的溫柔時光。
在這個時代,學會暫時關掉手機,與自己獨處,是很重要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