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起來如何?」
服下增齡劑的變化過程不像複方湯藥那樣難受,只是骨頭被拉長有種痠疼感,多出來的肌肉和皮膚讓人有種精力被抽乾的感覺。幸好這裡是個酒吧,等等下樓買點麵包在路上啃著吃也行。實在太餓了。
「…很年輕,但應該是成年人的身高了。」
還是不該問他的。我走向旁邊其中一個櫥櫃,對著玻璃甩出反光咒,我的臉像是五官長開了的花季少女,連身裙的裙襬在我抽高後正好落在腳踝,外面的罩袍也遮擋的剛剛好。臉的確太年輕了,我皺皺眉,把兜帽戴上。
這時我才有閒心轉過來看看長大的教授。堂哥的西褲在他身上真的太短了,小腿硬是漏了一小截出來,還好袍子夠長可以擋住。成年的教授真的很高,我也只到他的肩膀處,頭髮黑得發亮但一點都不油膩膩,臉色蒼白依舊,鷹勾鼻和輕微的眼袋,跟原著相距不遠,有著難以接近的感覺,卻也不像是電影扮演者艾倫那般威嚴恐怖,畢竟還沒有成為地窖蛇王,氣場還未練就。
「我是不是喝太多了?」教授說著便捂著脖子,看來還不適應自己變聲後的聲音,即使在我聽來就是悠揚的大提琴那樣順耳。
「放心,你現在頂多只有二十歲。而且男生看上去本就比女生成熟的多。」看來我得多研究一下增齡劑的劑量比了。
為了不捲入麻煩的事件,我們還是低調的戴上兜帽,拐彎進夜行巷之後,不再大聲交談。
我們進了兩三家看起來會賣魔藥的小店,但都沒有看到福靈劑,甚至還被推薦了其他怪異的黑魔法道具,我幾乎都是冷著臉快速拒絕後拉著教授走出去。最後只好還是到波金與伯克斯(Borgin and Burkes)*看看,基於幾次電影裡都提到這間店成為關鍵的事件地點,包含該死的消失櫃、受詛咒的項鍊等等,我對這裡真的沒好感。
「你們還有福靈劑嗎?」我刻意壓低聲音,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個鬼鬼祟祟的黑巫師。
「這位客人真是不好意思,」皮膚黝黑的店員不時看向教授站的位子,「昨天上午這款藥劑就賣完了,根據我們的貨源,可能要下周才會有。」
沒想到還有臨時缺貨這種事,巫師都那麼富有嗎?還是福靈劑真的那麼難做?
「錢不是問題,你能多快搞到這種藥?」我當然曉得物以稀為貴,店員大概是認為我們要做什麼不可告人的大事,想趁機敲詐。心想反正教授都知道我是弗斯坦家的人,既然如此,我直接拿出一小袋金加隆,扔到他手裡。
店員掂掂錢袋的重量,眼神瞬間閃出了光,奉承的對著我們微笑。
「這位…兩位大人,真心感謝你們對敝店的垂青,我們一定加緊催貨,這個周末就能送到您府上。」
「送到這個地址,不許用貓頭鷹。」遞上紙條,再次囑咐運送過程一定要小心,才轉過身將教授帶到一旁。
「好,換你了。有沒有想要的東西?」
教授滿臉疑問的看著我。
「明天是你的生日吧?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告訴我,就當作生日禮物啦。」
「妳怎麼知道我的生日?」
很好,原本只是單純地想給他一個驚喜,現在該怎麼自圓其說呢?總不能說其實我上輩子就知道了這種話吧。
「賽佛勒斯,你忘了我是個巫師?還是個有魔杖的巫師。」如今我只能想到這種爛理由了,用高階一點的檢測咒搪塞過去吧,對不起了教授。
教授還是帶著一絲疑惑,幸好突然有別的東西吸引了我們的目光,兩個高頭大馬的人從我旁邊的正門經過,跟店員打了招呼便往裡面的小門走去。
由於兩人都沒有穿斗篷,我一眼就認出其中一個在昨天的預言家日報上出現過,而且標題還是『傷害麻瓜兒童在逃狼人』。
「賽佛勒斯,你在這等我一下。」
教授還來不及阻止,我已經蹲下身子繞過展示架走向小門。店員抬起頭來差點就要看到我,幸好教授還是拿著一瓶藥水上前詢問價錢,幫我打掩護。
那兩人進去之後,小門還沒有完全被關上,我拿出一張碎布卡在門縫上,也不管裡面是不是有防竊聽的咒語,因為看不清裡面的情況,我直接附耳在門縫邊。
「…到底還要多久你們才能說服其他人?」一個略顯高亢的男聲說道。「就算我們的大人很有耐性,你們也不能把這種恩惠當作玩物!」
「主人,再給我們一點點時間,現在魔法部抓得很緊,要是走漏了風聲…我怕您、您出面會有危險…」另一個男聲雖然粗啞,卻不難感受到語氣中帶著一絲驚慌。
停頓了幾秒,傳來了應該是擺放茶杯的碰撞聲,一道氣質男聲慢悠悠的說道:「你這是,在提醒我嗎?米利德斯。」
「主、主人,我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再給我們幾天時間,這次…月圓還有很多夥伴沒有恢復神智,如、如果沒有安全的召集所有領袖,怕是很難讓所有人信服。」
「你們這些沒用的臭狗,要不是大人的信任,你們全部都該腐爛在阿茲卡班*。」那道高亢的男聲再度開口。
另外兩個聲音唯唯諾諾的稱是,氣質男語氣中帶著陰沉:「我希望,三天後的聚會上可以看到幾位重要人士到場…包含……」
接下去的聲音越來越小,我只能更靠前去,不想老舊的小木門敏感的發出了『咯吱』聲,裡面頓時停下談話。
所以我說我肯定是葛來分多,那麼多管閒事,完全忘記好奇心真的會殺死一隻貓!
「親愛的雷斯壯,我想我們有訪客。」
怕什麼來什麼,正想偷看裡面動靜的時候,一只深藍色的眼睛正好對著門外看。
「什麼人!?」
沒等來人轟開小門我便衝出去拉著教授拔腿就跑,只聽見後面喊著:「Diffindo(分裂咒)」一道紅光從我倆中間穿過,我們只能頭也不回的拐著彎跑。
慌忙中我抽出剛買的魔杖對著自己和教授甩了鐵甲咒,拐進第三條小巷前我還往後方丟了一個昏迷咒,因為沒有實戰經驗根本沒辦法瞄準,但我現在只希望魔法部快點因為未成年校外使用魔法察覺到我們。
「站住!Incendio(生火咒)」魔咒擦過教授的兜帽,留下一絲火痕。
我匆匆一瞥,發現只有兩個人在追擊,那個通緝犯不知道去哪裡了。
繼續向前奔跑,我幾乎分不清我們身在何方,夜行巷如它的名字一般陰暗,即使還沒有天黑,卻也不見陽光。
「向左。」教授因為腿長優勢,跑出來沒幾步就到了我的前方,現在換他拉著沒什麼方向感的我奔跑,他應該也知道這時候跑回斜角巷是最好的選擇。
幾道紅色和黑色的光打在牆上,後方的追兵終於不耐煩的使用黑魔法了。
我在腦子裡整理出一些資訊,以剛剛那幾人提到『主人』和現在用的黑魔法來看,剛剛在裡面的應該就是『那個人』(You Know Who),那兩個結巴應該就是最近欲投靠他陣營的狼人吧?
沒想到運氣那麼好遇見了極盛時期的佛地魔…
想著,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就發現自己離地面越來越近。看看身旁的石內卜,是增齡劑的效用快消失了!
我只喝了一小口,恢復小孩子的身體極快,洋裝和長袍已經垂地,身高真是個硬傷!
眼看下兩個路口就是出夜行巷的地方,我們咬牙加快腳步,邁出兩步之後,意外發生了。
我的肩上被一道昏迷咒擦過,正欲回身反擊,卻忘了腳下的長袍,絆了一下,就這麼仰身摔在地上。
同時,我看到了那個出現在報紙上的通緝犯,原來他已經變身,攀在牆上,距離我們只有兩棟房子的距離。我顧不得當下不美觀的姿勢,拔出母親的魔杖丟給石內卜。
「快用繳械咒!」
「Expelliarmus!」我們同時喊出咒語,對著兩個不同方向,我的目標當然是頭上的那隻惡狼。
丟了咒語之後我順勢打了幾滾站起來,地上那個黑巫師已經被教授擊中,魔杖飛到地上但距離沒多遠,而我丟的繳械咒對牆上的狼人似乎沒什麼用,他縱身一躍飛撲下來,爪子插在我剛剛躺下的地方。
「Stupefy!(昏擊咒)」這一聲是教授喊的,實實在在打到狼人身上,對方只是停頓了一下便被激怒似的衝向教授。
教授的藥效也消失了,變回了和我差不多高的八歲小男孩,稍嫌艱難的拉著我再度奔跑。
「吼嗷嗷!」狼人的速度不容小覷,就連那個沒變身的也是沒幾步就要追上來,而被通緝狼人則是伸長爪子揮向教授,教授的袖子應聲撕裂,留下淺淺的爪痕。
我自知應該逃不過下一次攻擊,揮動魔杖:「Defodio(鑿洞咒)」將旁邊牆面鑿出一個洞,噴飛的石礫打在狼人身上。我則趁機推了教授一把,將他剛好推到斜角巷的入口,自己卻突然感到一陣劇痛。
雙腳懸空,無法往前踏出一步,教授翻身張嘴怔怔的看著我,我疑惑的往下看,只見一隻鮮紅的爪子從胸口伸出。
細細感受了那股疼痛,狼人的爪子從左肩胛骨下面刺進身體,從胸口正中央穿出。一股熱流擴散到腹部,袍子被鮮血浸濕,腦子來不及轉動,只能死死的盯著湧出的鮮血。
「蕾莎小姐!」
瞬間,幾道紅光從我的側面而來,全數打在狼人身上,狼人一個踉蹌,把爪子抽出,更多的鮮血濺到地上,我愣愣的往前傾倒,連用手撐住地面的力氣都沒有。
極短的時間內,救援到了,巫師和另一個人見情勢不對立刻用消影術逃跑,已經變身的狼人則是被兩個巫師控制住。我感覺到身上的魔力自動集結到傷口做著掙扎的修復,石內卜教授爬到我身邊一動不動。
一位穿著棕色長袍的男人快步走向我們,我猜他大概是個正氣師。
「我是約翰.德力士,讓我看看她。」
那名叫德力士的正氣師用魔杖抵著我的胸口,血流漸漸變少,但他卻搖搖頭,看向教授說:「抱歉孩子,她傷得太嚴重,而且心臟…我只能幫她緩解痛苦。」
教授手中不知何時拿出了我送他的止血劑,打開之後全數倒在我身上。我笑了。
原來他一直帶在身邊阿…
「謝謝,我好多了…」
教授眼睛裡突然閃出淚光,反而是我驚慌失措了。
怎麼辦?即使是小孩子的模樣,那個在我心中巍然的教授竟然被我弄哭了阿…千古罪人阿…
「教…賽佛勒斯,別怕,我不痛的。」我吃力的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
「怎麼,怎麼可能不痛?」
確實在德力士的咒語和魔力集中之下我感覺不到太劇烈的疼痛,只是有點無力。
「聽好,」我知道沒有太多時間了,只能死死得抓著他的手臂保持清醒,「你是個善良聰明的孩子,不要放棄,去愛。還有,」我伸手拿出了隨身的懷錶。「別哭了,這個給你…生日快樂。」
「蕾、蕾莎!妳…」
後面的話我聽不見了,最後的畫面停在另一個正氣師將小小的教授拉開,我只知道自己好累,眼皮很重,只想深深的沉睡。
果然弗斯坦家的壽命都不長嗎?但我連霍格華茲的邊都沒碰到阿…更別說阻止殘忍的歷史推進了…
沒想到我比孱弱的里昂還要早走,魔法人生體驗極短。
沒想到臨終遺言竟然是祝教授生日快樂。
想著,我的眼前降下一片黑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