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小巫師 Young Wizard

隔日一早，果然在七點整聽到了敲門聲。「日安，您的報紙。」男孩穿著和昨天差不多的衣服，只是顏色稍微不同，還能看到一兩處縫補過的痕跡。

「是的，這是我們小姐訂的早報。」

昨晚吩咐過芬克斯會有人送報，只要記得每天給送報小僮三十便士即可。雖然我們的小別墅也施了保護咒，防止麻瓜亂闖，但教授自然不受影響。

「這，太多了，先生。」

「這是我們小姐考量你走了那麼久的路才給予相應的報酬。」

「請問你們的小姐是？」

「弗斯坦小姐。」

芬克斯很聰明，沒有暴露小主人的本名。

　　石內卜教授想了幾秒，禮貌地點頭致意後轉身離去，過程都被躲在一旁的我看在眼裡，難掩興奮的微笑著。

　　好心情維持了三天後，我決定再去一趟教授家。

　　「…你就跟你那沒用的母親一樣！我供你吃穿，你就這樣報答我？ 」

才剛看到那棟老宅，屋內就傳出咆哮，接著又是小男孩被趕出來的畫面。手上帶著深淺不一的新舊傷，我發現自己的右手不自覺地抽出母親的魔杖。

　　再次跟著小男孩亂逛，這次沒有四處找工作，他腳步堅定地往小丘走去，靠在樹旁，眼神疲憊。

　　左腳幾乎就要踏出去了，卻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佩妮快來，我給妳看樣東西。」

　　我和教授的目光同時轉向紅髮小女孩。爽朗的笑聲、雀斑、還有名叫佩妮的同伴—是莉莉。

　　接下來發生的，就是佩妮因為妹妹變出的花朵而大叫『怪胎』後跑走，而教授從樹後走出來，對著莉莉安慰一番，並讓葉子飛舞的場面。

「好美…！」

不經意地讚嘆後我馬上摀住嘴巴，可惜已經來不及。教授警覺的擋在莉莉身前，大喝：「是誰！」

看來不得不出場了。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從發出聲音的那一刻，忽視咒就失效了，他們兩個睜大眼看著我走上前。

「我是蕾莎，也是個巫師。」對於我的自我介紹，教授緊閉雙唇不發一語，莉莉倒是又驚又喜。

「巫師？也是？」

「對，你們兩個也是，等你們十一歲就能收到霍格華茲的入學通知了。」

教授依然一臉警戒地看著我，不曉得普林斯有沒有跟他提到過這些，而莉莉則是興奮地問我什麼是霍格華茲，巫師還可以做什麼等等。果然是小獅子和小蛇王阿…

我自然的坐在莉莉身邊，耐心地講解有關我已知的魔法世界，但期間一直有雙黑眼睛盯得我渾身不自在。暗暗嘆一口氣，起身找了幾片大葉子，因為清晨下過雨，葉子上還留有積水。我將雨水滴在掌心，瞬間水凝結成冰。

「這樣你放心了吧？」我對著教授說，他看著我手中的碎冰，終於安心的點點頭，表情放鬆了不少，坐在草地上加入我們。

解開尷尬之後，要拉近關係就容易多了，這就是小孩子吧。

「但我姊姊說…」

「妳姊姊並沒有巫師潛力，她多半是…」忌妒，沒錯，但我可沒無腦到離間她們姊妹的關係。「一時不能接受妳有特別的能力，妳應該是家裡唯一的女巫，這種事情常有的。」

「我的母親…是女巫，但我父親也討厭我們。」教授輕聲的補充道。

再次暗嘆，我—一個前世麻瓜今生純血—該怎麼安撫這樣的情緒呢？在未來可是有相當多人崇拜羨慕魔法世界的，但在各種未開化的六、七〇年代…「其實…麻瓜，就是普通人，還不太能接受巫師的存在，人類總是會害怕未知或異於自己的東西，尤其那樣東西看起來很強大而無法掌握的時候。」

「巫師，很強大嗎？」

我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現在的魔法界太過封閉，社會制度和生活模式停留在傳統的十九世紀，不懂得與時俱進，麻瓜雖無魔力卻有科技發展，大多數巫師們現在卻有如井底蛙，「巫師的身體素質和能力和麻瓜相比確實是強大的，但比巫師厲害的東西也挺多。相信我，你們絕對稱不上是怪物。」

教授若有所思地看著我，不曉得他小小的腦袋是不是能消化這些資訊。我接下去說：「不必太著急，你們現在在麻…普通小學把基礎打好，例如語言和數學、科學知識等等都不能落下，以後學魔法脫離不了這些基本概念。」的確在接觸魔法之後，我發現某些基礎理論用物理化學角度去理解是可行的。前世好歹混了個理科碩士，融會貫通這點還是辦得到的。

和他們熱情地聊著魔法，也給他們看了母親的魔杖，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我們約好每天下午如果沒事，可以在這裡見面聊天，當然是為了交流魔法相關的話題。莉莉的眼中放著光，一臉興奮，教授臉上也是難掩期待。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相對輕鬆，得知教授得到了社區上午派報的工作，從他臉上柔和不少的表情推測最近應該沒有再被打罵，稍微安心一些。每天午餐後不久，我們三人都會抽空聚在一起，我會帶幾本有關魔法常識的書籍給他們，有時會熱烈的討論，有時只是背靠著大樹靜靜地閱讀，或是一起享用我親自做的小點心。偶爾能用餘光發現石內卜教授用黑色眸子偷看莉莉，那股青澀令我十分滿意，卻又帶著一絲心疼。我暗自決定今生不想再看見教授痛失所愛，抱著冰冷的她、撕心裂肺的流淚。

生日的前兩天，我得到魔法部允許在里昂的指導下練習魔藥製作，我難掩激動地邀請莉莉和教授一起去斜角巷。

「放心，我們都是巫師，就算年齡小了些，還是可以自己去買東西的。」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已經習慣由我這個小姐姐帶著他們領略各種魔法有關的新鮮玩意，特別是今天我終於可以去嚮往已久的第一個魔法商店街—斜角巷，大肆採購，那種期待可不比身後兩個小孩少。

照著堂哥說的方式找到了破釜酒吧（Leaky Cauldron）*，轉進庭院後，在磚牆上往上數三塊…再往旁邊數兩塊，敲三下…果然翻開了一條通道。親自動手的感覺果然不一樣！

印入眼簾的是比電影裡更熱鬧的喧嘩街道，巫師們忙碌地到處走，貓頭鷹不時飛過頭頂。後面兩個小傢伙張著嘴跟上，不時問著櫥窗裡的東西都是些什麼。

我沒有因為興奮忘記正事，走進帕特奇大釜店（Potage`s Cauldron Shop）*，訂製了一款比較矮的黑色大釜以及調製用具，並到隔壁的斯拉格和吉格斯魔藥店（Slug & Jiggers Apothecary）*添購魔藥材料。我發現教授的眼睛裡閃過了些什麼，不禁好奇想著為什麼眼前的小男孩在未來會選擇鑽研魔藥學成為魔藥大師，只是因為不喜歡用掃帚飛來飛去索性躲在屋子裡玩大釜嗎？但我記得教授飛得不錯啊，他還做過魁地奇裁判不是嗎？

「這些藥水真的有那麼神奇？我母親說他們家族以前很擅長做這些魔藥。」

對於石內卜教授握著『一飲活死水（Draught of Living Death）*』的第一次發問讓我更加疑惑，這個白白淨淨的小紳士跟魔藥和黑魔法怎麼會扯上那麼密切的關係？

「恩，我也是明天過後就要開始練習這些魔藥了，也許之後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

「妳是說妳要在家裡製作這些東西嗎？我…我們可以去看嗎？」

糟了，他們從來沒有問過我是哪家的小孩，要是暴露弗斯坦別墅的事情，教授會怎麼看他的送報工作呢？

「我家…因為有病人需要靜養，可能不太方便拜訪…」這不算撒謊，畢竟里昂也不太能被打擾。「不過我會經常帶做好的藥劑給你們看看的，如果你想多了解魔藥學，我再多帶些書給你。」後面那句話是說給教授聽的，要是可以加速教授的魔藥啟蒙，說不定此生他可以多獲得一枚梅林二級勳章。

「謝謝妳，蕾莎小姐。」

即使露出淺淺的微笑，還是被我看出了一絲難掩的失落。這孩子真是…

結束短暫的購物，我陪兩個小朋友（玥：明明妳也是小朋友！）到冰淇淋店休息一會。莉莉點了一個草莓覆盆子雪沙，教授因為不喜歡甜食，只點了一球咖啡口味的冰淇淋，我則是挑了口味最奇特的『南瓜奶油啤酒蛋糕』…好吧，這個味蕾的衝擊…我下次應該會點別的。

「蕾莎，妳吃吃看這個，酸酸甜甜的，真好吃！」莉莉滿臉笑容的跟我推薦她的雪沙，我挖了一小口嘗試，果然很順口。

「我其實是怕酸的，但這樣的口感剛剛好。」

莉莉點點頭，用自己的湯匙挖了一口，塞向男孩嘴邊。

「賽佛勒斯，你也吃一口嘛，真的很好吃喔！」

石內卜教授呆滯的看向莉莉，又瞥了我一眼，猶豫的把冰吃掉，然後一絲緋紅爬上了耳根。

全程低頭盯著自己的小碗，我不否認內心受到了暴擊。這兩個小鬼的互動好有愛阿！到底為什麼JK大人要把莉莉許配給那個搗蛋鬼詹姆呢？

由於莉莉傍晚就得回家，我也和里昂約好了今晚幫我提前慶生，我們又逛完華麗與污痕書店（Flourish and Blotts）*之後便返回鎮上。

這是我第一次讓管家及家養小精靈之外的人幫我過生日，來到這個世界三年了，現在對這裡可謂是既陌生又孰悉。里昂堂哥真的是個很和善的人，在他身上我真切地體會到貴族風範，不同於馬份家族那種傲慢、自視甚高，畢竟我們不是史萊哲林。

堂哥送了我一個銀色的懷錶，背面刻上了L. F.的字樣。

「明年的這個時候妳就要去霍格華茲念書了，希望妳能善用珍惜有限的時間，將自己耀眼的燃燒。」

這是弗斯坦家的傳統。因為家族的人總是早早離世，我們習慣在就學前送一個鐘錶類的禮物，祝福對方『天命不可違，光陰需把握』。

時光匆匆來到了聖誕節前夕，這幾個月在他們放學後到晚餐前的時間，我、小獅子及小蛇王一起增進了很多魔法知識，雖然大多都是我在幫忙解惑，但這樣的複習的確對我這個原麻瓜鞏固學問很有幫助。他們兩個甚至學會了最基本的清理咒，教授用我母親的魔杖把自己的衣服和臉弄乾淨時，我再次為小男孩的精緻外貌讚嘆不已。魔藥製作的學習也相當順利，最基本的感冒藥劑、止血劑和護眼藥水我都學會了，至少不用擔心某些小病小痛找上門。　　

…魔法真是好啊！

這一天我們三人又聚在小丘上，我送了他們一人一瓶止血劑，莉莉送了我們編織手套，教授則是送親手做的羽毛筆，在這年紀能不靠魔法做出貓頭鷹羽毛筆真的很不容易了。

「喔！賽佛勒斯，我真的好喜歡你的禮物，這樣我就能提前練習寫那些漂亮的花體字了。」莉莉總是不吝於誇獎身邊的人，而被誇的那位害羞微笑著也讓人賞心悅目。

莉莉清了喉嚨，對著我說：「親愛的蕾莎教授，妳是否可以給我一些論文研究的題目，好讓我充分利用好朋友送給我的禮物呢？」

我站好對她行了一個古禮，裝模作樣地說：「如妳所願，我的小姐。那麼就請妳寫一篇關於舟形烏頭和狼毒烏頭的區別吧，我相信在這位紳士的禮物幫助下，妳肯定能拿到一個『傑出』。」

我們三個不約而同地笑了，小孩子的友誼就是那麼簡單。

　即使是平安夜，現在距離晚餐還有一些時間，我們又繼續著超前進度的魔咒學習。

過了一會，教授突然看著我，幽幽地問了一句：「蕾莎小姐，妳讀過黑魔法相關的書籍嗎？」接著從包裡拿出了一本黑色封面的書，標題是《黑魔法辨別與應用》。

那本書看起來很不妙阿…雖然弗斯坦莊園藏書的確有很多黑魔法或是禁用魔法的書，但芬克斯目前還禁止我私自閱覽，堅持要我進了霍格華茲以後才能翻閱。這也是前主人，也就是我父母訂下的規矩。

這還不是最主要的原因，看過原著小說的人都知道，莉莉當年（在霍格華茲上學的時候）就是因為石內卜接觸黑魔法才逐漸疏遠他，雖然我個人也覺得莉莉太固執了，但兩人剛剛建立起來的友誼難道就要岌岌可危？

「呃…黑魔法其實沒有想像中那麼糟糕，很多黑魔法的確更強大更有效，除了一些…傷害性的咒語是令人詬病的。當然了，我們現在不需要學習使用它們。莉莉，賽佛勒斯也只是想了解怎麼辨識它們而已，對吧？」

我用手肘輕輕頂了教授一下，希望他能了解我的暗示，不曾想他只是用無辜大眼回望著我。

「這是，我母親給我的，很多書都被我父親扔掉了，我在這本書上看到很多咒語不同的用法，所以才來請教妳。」

我暈…多麼謙和有禮的問話，我該怎麼讓他打消這好奇的念頭呢？普林斯大姊，妳那麼早讓兒子接觸黑魔法有什麼好處啊？雖然他真的很有天份啦…

「恩，我想有關黑魔法的問題還是留到你們正式就學之後再請教專業的教授吧，我知道霍格華茲有一門黑魔法防禦術的課程…既然要學怎麼防禦，當然了解一些黑魔法的知識也是必須的。」

就這樣暫時敷衍過去，如今的小莉莉還沒有執拗的反對黑魔法，對於石內卜的疑問和那本書都還沒有戒心。很好，至少這個美麗的平安夜不會就這樣被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