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年來臨,在新年頭裡,祝福諸位讀友吉龍舞春,事事如意。
我怕冷,偏偏今年的春節假期在降到近10度的低溫中度過,而前面還終日下雨,濕濕冷冷的,更教人不舒服。沒辦法,臺灣北部每年嚴冬總要遭遇幾天這樣的寒流,比起上個月末那一波,雪線垂落到海拔八百公尺,「寒舍」外面的氣溫8度,算好一些了,就多穿幾件衣物,短暫熬一會兒吧。幸好,新年裡有家人團聚的溫暖來克服寒意。
不過,我住北部幾十年所經歷過的唯一罕見最低溫,比8度還要再少3度,那便是2016年1月下旬的「霸王級」寒流,目睹像白米粒般的冰霰從天空飄落,成為此生難忘的經驗。當時大馬路邊有不少車子停了下來,裡面的人好奇地開窗仰頭細瞧,伸手承接,也有人拿起手機拍照。因地面溫度在冰點以上,冰霰一著陸,旋即融化成透明的水,好似老天爺在玩戲法。由於新聞的報導,第二天便陪著牽手,開車到海拔四五百公尺的桃園.復興,去拍攝殘雪風景。沿路看到,許多下山的車輛在前窗外擺一個小雪人,原來他們手腳更快,前一天已經上來賞雪了,回家也要帶著紀念品。
我幼年生活在南部,有更冷的記憶,看過據說須達到冰點才會出現的景象。
那是在尚未識字的某年隆冬清晨,早早醒了過來,裹著厚裘走出門外,在大埕晃蕩。天地漫撒著一片黎明時刻的藍紫,呼出的空氣立即化為白煙,便張口大力多吹幾次,想像自己變成了噴火龍。轉頭,望見屋頂瓦片全舖滿一層白色,這景象真新鮮,看起來有毛茸茸的感覺。轉到廚房的竈口烤一烤火,向正在做早飯的媽媽問問,她說是「落霜」,天氣很冷時就會有。於是我第一次知道「霜」,也把霜和寒冷聯結了起來。不久,陽光照來,瓦片末梢有水珠慢慢滴下,在屋簷下排成一排,而霜就不見了,覺得很神奇。
長大一點,也是在隆冬一個陽光剛射出地平線的早晨,我跟著父母到一處尚未採收完畢的蔗田。農地的一小塊空地上,橫躺著斬成一段段,綁成一綑綑的甘蔗,其餘仍有一大片挺立著,等待稍後工人來採收。爸爸徵得地主同意,帶著媽媽和我,趁大家上工之前來割取蔗尾,帶回家餵牛。我看到蔗莖和蔗葉表面上,結著白色的物件--這一次我知道了,就是霜。摸一摸,手指頭冰凍得發疼,宛如被切割一般,使我起初裹足不敢碰觸。然而,見父母若無其事地奮力砍去,只得提起勇氣幫忙。看著父母做農的辛苦,臺灣歌謠{農村曲}中那句「不驚田水冷酸酸」,我能深刻體會。
自從搬到北部後,在居住地便不再見過霜。我納悶,按理北部比南部更冷,下霜的機會不是更大嗎?莫非真的是全球氣候暖化所造成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