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二堡主忘了拜拜,有些楣運當頭。他這廂還沒想清楚該怎麼處理那個吻的後韻餘波,那廂竟被人藥倒在萬花樓,還摟著秦秋雨惹來自家三弟的大誤會,就連送鹽來的賈老大都出了紕漏⋯⋯
話說最近二堡主跟萬花樓這個地方有些犯沖,不過好像也不全都壞事,似乎還是有些甜頭可嚐的⋯⋯
心兒跳,心兒亂,玉人在身側,意迷茫。
臨湖水榭,柳如絲,悄然織情柔。
這一天晨練時間,玉石來到校練場,第一次沒有看見那個每天都會先到一步等著她的人。
正氣樓的兄弟們,依舊十人一伍輪流與她對招,她的白楊刀已越使越順手,劍招變化也越來越多元,體力更不斷強化,已經可以全力練上好一陣子而不覺疲倦了。
一直到團練時間結束,無痕都沒有出現。
終於,玉石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無痕⋯⋯二堡主今天怎麼沒來?」
領頭的小隊長回答:
「二堡主昨天晚上交代今天有要務待辦,命我們陪同梁公子如常練習,不得鬆懈怠慢。」
「原來是這樣啊?謝謝,那沒事了。」
玉石靜靜收拾好刀劍,準備回容園。
好奇怪,心頭感覺有一點空空的。
雖然每回練劍,總在他的嘲弄和指點中度過,往往激得她佛也發火似得惱怒憋氣,但這一時間少了那個人,竟然有一點點不習慣了。
咦?她已經那麼習慣有他在身邊了嗎?
今天他為什麼不來呢?真的是有什麼要務來不了嗎?還是另有隱情?如果他有事為什麼不親自來跟她說?
還是說⋯⋯是因為那個吻?
想起昨天那場意外,玉石轟然臉頰一熱,她不敢想,如果她沒有使足勁推開無痕,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
她不知道,也羞於想像。
晚膳時她躲在房裡,秀清來問,她推說不餓吃不下。他沒有來,幻兒也沒過問,只是後來差了丫鬟送雞湯和米飯過來,說她要是晚了餓了可以當夜宵。
玉石一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心裡就想著等到天一亮兩人又要見面,她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他?
結果,白擔心了。看來,他反倒是避著她呢。
輕撫著唇瓣,上頭的酒味和紅腫早就已經退去了,可是她卻彷似還能感受得到那曾有過的熱度與力量。
天啊,梁玉石,快醒醒,不能再繼續往下想了。你別忘了,你身上還有那凌雲龍珮的婚約,他是你未婚夫的弟弟!
是啊,先不說那個婚約,昨天她一身男裝,他究竟為何吻她?
是因為酒嗎?還是因為他心裡有傷?亦或者,只是剛好,那時在那裡的人是她,吻不到他想吻的人,吻誰都可以?
玉石搖搖頭,否認最後一個答案,不,他不是那樣的人。
那麼,他為何吻她?
等玉石發現自己站在松院的小院落裡時,她才意識到,她似乎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梁公子。您來多久啦?二堡主出門還沒回來呢!您要進廳裡等嗎?」
松院的小廝,見她呆站在院裡,忍不住問了一句。
「啊,不用了,我先回去了。呃⋯⋯沒什麼事,用不著跟二堡主提起了。」
玉石惱著臉回到容園,她氣惱的是自己。
在聽見那聲『梁公子』之前,她竟然徹徹底底的忘了自己現在仍是男兒身,而且早就決定一旦報了父仇就要離開傲龍堡。
現在,不是她能胡思亂想的時候。
他跟她,沒什麼以後。
—‧—
這時候,無痕人在哪裡呢?
他在風雲樓。一早他就把帳本什麼的全帶了出來。既沒去校練場,也不敢待在松院裡。
為了昨天那個意外,他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玉石。
昨晚她躲開晚膳,他心裡雖過意不去但也著實鬆了一口氣。後來聽說大嫂已派人送了夜宵過去容園,他也就放心她不會餓著。
回想昨日,那個吻來得太突然,來得太熾熱,一直等到玉石用力推開了他,無痕才恍然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那腦中轟然,爆竹一般炸了開來,炸去無痕的所有鎮定。
就算玉石現在扮成男裝,她終究還是個姑娘呀!他真的太唐突了!就算玉石真是男兒身他也不能⋯⋯不、不是,他的意思是⋯⋯
思及此,無痕懊惱得放下那根本一個字也沒看進去的帳本,忍不住怨怪自己竟然會有失去控制的一天。
這麼多年來,他何曾這般縱情,何曾這般不顧一切?就連當初受到剛進堡的幻兒吸引心思微動,他也從未有過任何逾矩的舉動;但他與玉石之間,卻有過太多意外,難道他單單對玉石少了男女之防嗎?
朱炳金來堡中赴宴那天,第一次看她穿上女裝,他就徹底明白,她是一個真正的女人。
那不僅僅是裝扮上的改變,而是清楚感知到玉石所擁有的女性魅力。
要說這女人味,可不是人人都有的。無痕想起自己曾經對無介如此打趣過。如今細想起來,在那日大嫂亂點鴛鴦的相親宴上,滿園子嬌花輕笑,獨獨男子裝扮的玉石板著個臉,鼓著頰吃橙子,無痕卻覺得她未著脂粉的面龐,雖及不上幻兒明艷,反倒更顯清韵雅人,是亭間最能引起他注意力的女子。
不,打從第一次見面,他就知道玉石是女子,而且根本從未把她視為男人,當然也不是待她如秀清那樣的妹妹⋯⋯玉石是⋯⋯她就是⋯⋯總之就是一個很特別的存在。
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待在他身邊。他跟她相處很輕鬆、很自在,他們可以談天說地,他可以放下防備。無痕心知,他從未遇過像她這樣的女子。
進一步細想,玉石來到傲龍堡是一件極其有幸之事,不只石梁二家重結金蘭之好,無痕自己也像是多了一個獨特的知心好友,能夠彼此肝膽相照。捫心自問,無痕很清楚他很願意分擔她肩上的責任,不然,他也不會承諾,說她的仇就是他的仇。那時他還不知她劍膽琴心,明明不會喝酒也陪著他喝酒,聽他彈琴,伴著他說話,想解他心傷,引他心動⋯⋯
想到這裡,無痕總算明白,玉石確實是這世上第一個能夠靠他的心這麼近的女孩。
明白自己心底的認知,無痕終於了然一笑,接著又蹙眉心躁了起來。即使青衫紅粉知交,也不表示他就能如此孟浪的占她便宜。那個吻⋯⋯那樣柔軟的紅唇⋯⋯明明練武對打的時候兩人肢體上的接觸更多,但是當他捧住玉石的臉龐,他才知道,玉石的粉頰是嫣紅的,是細滑的,是有甜甜桂花香氣的⋯⋯
無痕想將那些畫面趕出腦海,卻只是讓畫面在腦中不斷重複上演,他心知肚明,自己並不後悔那個吻發生,任何責任他都願意擔負。但他能做什麼?
如果今天玉石只是哪一家待嫁姑娘,他就能讓大嫂去盡情發揮,立馬將玉石娶進門來,可是⋯⋯
咦?他這是怎麼了,竟想到這兒去了?更令無痕心驚的,是他似乎也不那麼排斥這樣的結局。只是,她會願意成為石家的二堡主夫人嗎?她會願意當他石無痕的妻子嗎?不是她父親為她議定的傲龍堡當家主母,而僅僅是個二堡主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