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天前』
我在柔軟的沙灘中醒來,豔陽灑脫的角度正好落在斜後方,我輕輕脫下太陽眼鏡,讓在都市已經腐爛太久的我重新體會空氣。搭了多久的飛機我沒有細數,這兩天之間有太多的人生第一次,譬如說在三萬六千英尺高空中邊做活塞運動與高潮。在世界地圖上沒有確切定位的島嶼中冷卻自己。管家雇了一批專員,為我們打理一切。送上的特調果汁基本上可以讓我暈上幾回,我可以隨意點上過份的菜單,他們總是有辦法作得到。你能想像在夏威夷群島還是吃得到焢肉飯的那種異樣感覺嗎?
這群怪人就是有辦法做得到,
而我就是他們心中的國王。
這樣的代價需要多少?
對我來說簡直不要過份廉價。
就是用鋼筆簽上那一張張精緻典雅的借據,
那些需要品就像是耳邊偶爾吹過的風一樣,
有或無根本無關人生。
誰會在意我國小二年級的數學好不好?
太高興的我已經忘記簽下了多少無傷大雅的借據了,
幼稚園時期作的勞作、
國中的制服、
高中的美術課本、
大學營隊營服。
大麻、美酒、美人之下,
我只記得這些還記得住的借據,
因為可能過於特別,所以在我腦海中留下了幾個位元組的記憶體。
那些更細的東西我已不想細數,
你的人生少了幾隻鋼筆、文具、幾本書,
請問你會少一塊肉嗎?
我現在所能擁有的權力絕對超乎你的想像。
恣意浪費就是現在我的完美主義。
這幾天我請管家幫我做好空調,
我不想曬太陽的時候流汗。
於是那群怪人花了三天在一個無人島蓋了一棟全透明建築,
管路我根本不清楚是怎麼拉過來的,
總之我他媽的一聲令下,
我就能感受到我在二十三度的微風中體會豔陽。
實際上在沙灘上做愛比在愛情動作片裡面困難得太多,
那些油膩的爆汗會讓你暫時有一股冷卻的衝動,
高溫的沙子根本不能躺在上頭太久,
你必須弄上幾塊布才可以。
總之你去試一下就知道,
幹到一半就想去喝果汁了,
累了。
於是蓋這種建築物其實不是浪費,
應該另一種形式的完美主義。
我讓管家研究一下那些細沙在什麼程度下吸熱散熱程度可以讓我滾在上頭跟在家裡的沙發一樣舒適。這樣我跟我現在的老婆可以盡情地在大自然中繼續進行求偶儀式。偶爾晚上的聯歡派對我已經不想多說,我問管家能不能請來我認識的幾個世界級偶像,飛來無人島唱一下歌,好消化我口中的水果酒。
結果他媽的都做到了,
我看著火星人跟他的舞群不停唱著『大猩猩』,
順便請那個流行天后泰勒絲翻唱幾首她這輩子不可能cover的歌曲。
我看得出來管家肯定花了我不能想像的天價,
她僵硬的臉龐簡直不要比殭屍來僵硬。
好吧,
我請她唱『家後』,
會很過份嗎?
難道你不想聽聽看嗎?
我不曉得她為何可以在幾小時以內學會這些台語,
總之我的肚子是在一種快要抽筋的狀態下度過那一晚。
好啦,順便多一首『哭砂』,
你可以上網去搜尋一下順便想像她正在唱,
我可沒有錄影。
關於情色的部份我已經不想再多說太多,
我只是問問管家,哪些人有辦法靠錢請過來,
我要她們怎麼做,她們就怎麼做。
那些名單簡直比東區李先生或者那個歪嘴陳先生更為糜爛,
我跟我的老婆一同戲謔這些用錢就可以使喚的傢伙,
在此之前我以為靈魂的重量可能比七磅還要重,
實際上紙鈔的重量就可以掠奪它了。
我才不會親自解決她們呢,我身旁的完美女人比這些傢伙更讓我有衝動,於是我要管家去網路上應徵素人,條件就是要長得夠猥瑣,我就是要這些女人得到應有的懲罰。我看著那些髮型糟糕的鄰家男孩度過人生最美好的一晚,可以在眾人面前跟女神進行美好的動作戀愛。我請管家好好拍下這美麗的紀錄片,好讓我們以後可以繼續請她們來。這部片如果放進點對點傳輸市場裡,絕對三十年絕不斷種,我保證,用生命保證。
她們想得很簡單,眼睛閉一下,
忍受一下我的冷嘲熱諷以及酸言酸雨,
這輩子回去就不用再工作了。
好吧,我成全她們,
銀貨兩訖。
總之能夠玩的我都玩了,我其實不是這麼憤世嫉俗,我還是請管家多去做一些慈善事業,畢竟我的業障因為這兩個禮拜多已經累積得比七輩子還要多第一件慈善事業就是把那些假道學的假慈善機構給毀滅。這些傢伙比這世界上獨善其身的人更為卑劣,過去那些我捐過錢但是都進了別人口袋的人都找了出來了。
反正管家就是做得到,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信了。
我要求管家要執行最嚴酷的酷刑,因此要他考究過去中西歷史中最令人無法接受的凌虐手法是什麼,那種灌水銀在腦子的無聊把戲就別提了,那只是餐前小菜而已。
我能做的微薄事情就只有這樣而已,
反正這世界永遠不嫌少一個人渣,
不是嗎?
我順便請管家把那些永遠會假釋死刑犯的法官們給找來,然後清查一下他過去判過的所有判決,利用牛頓第三定律的概念來好好玩弄他們一下。反正別人的孩子死了沒關係,他們在數錢的時候絕對是這麼想的,所以我也只是如法炮製而已。比較對不起的就是那些正要茁壯的青年們,當我看著他們的眼睛,對於這世界充滿著無限憧憬的眼神,我感受到一股炙熱的興奮,那些興奮搭起了我內心的慾望之塔。
「要怪去怪你老爸。」我感動地說。然後賜給他們新世界。
然後我就可以請管家拍攝那些在鏡頭前崩潰的法官們,
我跟我管家說,肯定要他們崩潰到想自殺,
我才准許他們去死。
因此這些無人島成為了我的新王國。
判刑島專門處理這些廢物,反正屍體放著也沒關係,當作是綠化環境,為了氣味好聞,我還是在那座小島做了空氣轉換器,把那些噁心沼氣給排除。當然為世界發聲以外,我也為自己發聲,我當然不會放過過去那些在我臉上狠狠抽打的人們,判刑島可不只是十倍奉還而已,我要他們感受萬倍的污辱。
戲謔島專門請世界愛錢明星來幫宅男服務,我拍了大概十幾支長片,最後我請幾個人幫我監工,我到後面已經沒時間親臨現場去監看那些女人的嘴臉,我自己欣賞那些長片,反正可以快轉。
性愛島就是我跟我現任老婆的完美天堂,任何可以做愛的場景都設計進去了,包括那些約會可以去的地方,因此我在這座島花上的心力是超越一切的,我的理想就是能夠把一個愛情世界縮影成一個島嶼。能夠填滿我們在都市、叢林、大自然之間都能夠順利進行求偶儀式。我在這個島嶼追求的是一種身心靈上的全面進化,性愛絕對不只是性愛,我真只是歪嘴陳先生或者東區李先生的話,我就自己親臨戲謔島玩弄那些影星就夠了。但這絕對不是我要的,我的愛情就是忠貞、火熱、充滿著甜蜜與激昂的情緒。
嬉鬧島大概是最無聊的島,但是我還是需要它,基本上能夠吸的毒品我都運過來了,這世界上各種奇怪的調酒酒保都請來了,我請管家為我建立酒庫,這酒庫才不是他媽什麼實體化的地下白癡酒莊而已,我要他把所有能夠品嚐的美酒雲端系統化,我隨時要知道那座島上到底有多少種酒,基本上有百分之九十我都沒喝過,也不會想去喝,我只是要滿足我內心的愚蠢男人自信而已。我只是要全天下其他自以為是喝酒大師的傢伙給我去吃屎,當我把我的酒庫資料丟在他臉上,他就可以停止品酒這個話題了,我每次看到那些男人總是滿口不離這些話題就很想完成這件事,因此我要求管家每天邀請這些自以為是的男人來這座島度假,然後用力地用我們完美的資料庫來狠狠賞賜他那無知的臉龐。
總之,當我說完時,你就能瞭解我在經營多大的龐大享樂事業,我的時間被切割得非常細緻,我樂此不疲,玩弄這些我早已想玩弄的人們。各種面向都是,我不是那個躲在陰影中的格雷先生,基本上我也有請管家去找這種人過來,我只是逼他們忍受住自己對於SM的強迫症而已,譬如說用他最喜歡的性愛女人及把戲在他四周環繞,然後將他那話兒用鐵內褲鎖起來,總之這種把戲很容易玩弄,嚴格上來說我算是他們的良師,他們應該要付我心理輔導費用。
很辛苦不是嗎?
我感謝上蒼給我這個機會,
讓我兩個多禮拜以前吃泡麵時沒把名片給丟掉,
讓我現在坐擁自己的王朝,
絕對的人生統治者。
你是不是說我絕對要付出慘烈的代價?
才不呢。
你們這些廢物,
儘管羨慕吧,
我可是恣意到作為一個人的所有極限呢。
再一次,我在個人豪華渡輪上把一些名單給挑選乾淨,
然後打了一些日記,好好記錄我的人生,每一秒都如此珍貴。
「少爺。」管家又帶了一捲借據過來。
「好吧,把鋼筆拿給我。」
「少爺,可以耽誤你大概五分鐘嗎?」
「什麼?你知道我這樣行程會很困擾。」
「我建議今天少凌虐五個人就可以騰出這五分鐘。」
「媽的,好吧,有什麼屁快放。」我忍住了氣焰,我縮短了去判刑島五分鐘的行程。
「在您開始跟天鵝公司合作贊助以來,我們總共簽下了215則借據。」
「嗯,你前天好像有跟我提過,怎麼啦,這需要五分鐘?你還剩四分鐘。」我將太陽眼鏡卸下,看著這名永遠西裝筆挺的老者。
「您過去幾乎都沒有細看過所有法律條文,現在我們的程序有一些變化,因此特此在這裡提醒您。」
「什麼意思?程序?」
「每一則借據都是一項贊助,每一項贊助總共可以換取在『想像國度』一週的時間。」
「好吧,讓我想一下,所以我現在可以在我的王國度過兩百一十五週囉。」基本上就是現在簽下的所有數據可以讓我在玩樂四年,由你玩四年,簡直比大學生活還開心,這種簡單道理已經浪費我三分鐘了。
「沒錯,少爺。」
「你還剩兩分鐘,把借據拿來吧。」我伸手。
「少爺,我只是要提醒您,如果拒絕借據的話。」
「我怎麼可能會拒絕?」你會嗎?我才不相信有人會拒絕。
「總會有這麼一天的,以我們公司過去的經驗。」
「媽的,好。拒絕會怎樣?」還剩一分鐘,雖然我認為這傢伙是一個『物流天才』但是我已經迫不期待要去凌虐人了。
「我們會請人盡力說服你。」
「誰?」
「一個你不想看到的人。」
「媽的,你說話沒頭沒尾的,然後呢?」
「他會盡力說服你,如果還是說服不了你,我們只好請你回到原來的生活。」
「原來是這樣子啊。」聽起來也沒什麼了不起,不簽就回去。
「只是還會多一個條件,等到有那一天,『天鵝先生』會跟你說明的。」
「啥?天鵝先生?」是一個卡通人物嗎?我心理微微一笑。
「接下來您將會進入的第二階段,我們的借據盡量會精緻化、少量化。」他向我鞠躬,彷彿好像有什麼事情會發生。
「很好,借一堆我都不想瞭解的廢物真的很浪費時間。」我打開新的借據。
看著熟悉的書寫體,
整份借據的法律條文都是印刷體,
只有借據那一項會用手寫的,
過去我曾經猜測這是為什麼,
但我一直搞不清楚為什麼。
現在我大概可以感受到書寫的原因,
大概是那些字透過手寫的力量,
比較能夠貼近人心,
擊中心門。
我的鋼筆第一次在空中嘎然停止。
那是我第一次猶豫。
『媽媽的脊髓』
娟秀的書寫地看似平淡又充滿穿透的字句。
我抬頭看著管家,
他投以一個他不意外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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