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呼嚕呼嚕的睡了,伴侶也呼嚕呼嚕的睡了,這時候,我的頭燈,我最愛的頭燈,我會把它戴上。
產後,頭燈就像是我每天晚上一個人通往自己的任意門,戴上,我就可以在暗夜裡、在陪伴孩子睡覺的房間裡、在他們隨時會醒來我能立刻飛奔回去的距離裡、在我胸部仍在餵奶的時刻裡,變回我自己一個人,看我想看的書,做我想做的事,寫我想寫的字。
吳爾芙說:「每個女人都要有自己的房間。」但是啊,我覺得太麻煩了,理想雖然很重要,但是成為媽媽後我很清楚,要是只追求理想狀態,真的會逼死自己。例如,家裡房間數不夠(目前我們一家五口就是擁有一個客廳一個房間),若跑出去客廳寫,又覺得要打開跟移動太多東西,拖慢了我的行動力,而且孩子忽然醒來,我還要很慌張的關掉所有電燈跑回房間....這真是太讓人呼吸急促。
所以我才不要被最理想狀態困住,我要創造自己這一刻的理想狀態,因此,頭燈,就是頭燈,完全可以實現這個願望啊!
這句話我想改成:「每個媽媽,都要有自己的頭燈。」
在半夜裡,房外就是楊桃樹,樹葉被晚風的颯颯的吹著,戴著頭燈寫日記,頗有一個人在深山帳篷裡度過的寧靜感。尤其,在山友都睡了的時候,感覺這整座山都是我一個人獨有的,又沒有獨居的不安全感。
閱讀的視線還特別清朗—如果有選到一個好頭燈的話—會感覺眼睛看什麼都好清晰,甚至白天餵奶時邊閱讀手機都比不上這種清明感。
前陣子,頭燈沒電了,內心很悵然。才知道,原來他已經成了我媽媽生活裡,帶著革命情感的夥伴。
去年夏天,台東暖蛇一群媽媽上泰平共學村共住2週。半夜,H看到我戴著頭燈在暗夜裡寫日記,她笑出來,覺得非常有趣。
「就是整體畫面很有趣,好好玩喔。」
這讓我發現,原來在別人眼中時,看到的正在追求一個人的時刻的我,是長這樣啊:也許就是一個很像去探險的登山客,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山裡,用頭燈探索著自己需要的一切吧。
其實,這跟當媽媽的生活,相去不遠吧。
我們經常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裡,思考著我的下一步、明天的下一步、人生的下一步。小孩帶來經常失控的人生,也約莫就像是在大冒險吧。
如果暫時無法照亮整個世界,那先為自己照亮眼前的一小段路吧。
啊呀,大半夜的,原來我正戴著在爬一座叫做「媽媽山」的山。而頭燈,為我照亮夜裡一切的
興奮與惆悵、
黑暗與光明、
滿足與孤寂。
謝謝你,我的夥伴。
你陪著我經歷了許多重要的黑夜,讓我自己照亮一步步走向自己的一小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