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次又一次的踏進迷霧,相比仍在故鄉時對迷霧敬而遠之的態度,在累積了多次經驗之後,珞窈不再認為迷霧是危險的,並且更能明白父親多次探索迷霧的動機與熱忱。
她曾經聽過母親年輕時是迷霧探險隊的一員,自有記憶以來聽到的床邊故事,都是父母在迷霧冒險中的親身經歷,因此,她也開始對「冒險」感到憧憬,對父母親所講述的精采故事無比好奇,興趣甚至延伸到所有關於迷霧的一切。
比起和同齡孩子一起遊戲,窩在小房間裡研究機械更令她著迷。
有好幾次都是自己拆解、重組父親不再使用的道具來滿足好奇心,一段時間後,父親發現她對於機械的熱情並非一時興起後,便開始認真教導她許多專業知識,而她也確實很享受那段每天都有明顯進步的時光。
以珞窈魔力所能籠罩的範圍裡明顯是被迷霧切割過的區域,她小心翼翼地走在混亂的現場,走向一座外觀狀態還算完整的涼亭,看著地面上有幾處留有深色水漬,猜測著或許這裡在不算太久之前還是池塘之類的地方,眼下卻因不知名的原因乾涸了。
接著,在涼亭裡面有一架損壞的獨輪車,而一地殘破的金屬碎片就散落在主車體附近,隨後她眼尖地發現那熟悉的圖案。
記得自己臨時起意在父親以蒸氣驅動的獨輪車上歪歪扭扭地刻了
小白歌唱的樣子,父親還因此稱讚了她手巧──當時沒有人想得到,只是無心的塗鴉,卻讓她能在此時辨認出那正是屬於父親的物品。
「這是爸爸的!所以說,爸爸來找我了!」她先是感到開心,隨後又對眼前的慘況感到擔憂:「但是遇到危險了嗎......?」
她指揮玩偶們在確保彼此不會失散的範圍內搜索環境,過了一陣子後,它們回報現場並沒有出現死者或任何生物,這讓她鬆了一口氣。
「爸爸一定是安全離開了......如果只是車子犧牲就好。」她蹲在原地翻看留在車上的物品,找到一本父親總是隨身攜帶的筆記,畢竟若不是當下情況非常危急,這本筆記本是不會單獨留在這裡的。
珞窈翻開筆記本的同時,原本夾在其中的幾張照片掉了出來,茆眠及時接住並遞還給她。
一張是父母年輕時,還會一起參與探險隊的合照;一張是珞窈襁褓時期,被父親滿臉不知所措地抱在懷裡的照片;一張是父母為珞窈慶祝十歲生日的全家福,而小白正在一旁為她唱著生日快樂歌;最後一張,主角不是任何人,而是她在故鄉時常等待父親的鎮門口──就像是特意為了不忘記而拍下的照片。
在異常寂靜的氣氛中,玩偶們忽然躁動起來推擠她的腳步往迷霧走去,珞窈警覺地隨手將剛才搜索到的東西塞進背包裡,不安地問:「你們怎麼了?」
它們當然不會回答她,但是警戒的樣子便足以表達情況的危急。
地面傳來微微的震動,珞窈跟著玩偶們踏到涼亭外,任由玩偶們拉著往迷霧跑去,她注意到迷霧邊緣逐漸退遠,除了自己驅散的部分,還感受到一股不屬於自己的未知魔力。
珞窈在踏入迷霧之前回頭看了一眼,方才自己待的涼亭已被突然出現的條狀生物給碾碎──或說吞蝕殆盡。牠表層滑溜溜的藍色皮膚微微蠕動著,頭尾各是一條能夠伸長的觸角,只有身軀中段特別肥大,像是只有胃袋一樣的可怕生物。
此時牠正試圖將所見之物送進觸角尖端的孔洞──或許那是牠的「嘴」,然而那些將要被吃掉的物質在一接觸到生物探出的觸手時,便會立刻被牠分泌的黏液給溶解,並在地上留下許多具有腐蝕性的水窪,接著液體很快滲入地面,形成一個個留有水漬的淺坑。
親眼目睹這一切之後,珞窈再次回頭便已置身迷霧中。
「呼、呼......那個,那裡──」腦中紛亂的資訊尚未統整而無法組織完整的語句,但她確實受到極大的震撼,即便知道迷霧之中確實存在著危險,但親身經歷卻還是第一次。
玩偶們將釋放的魔力減到最小,保留幾乎只容得下他們站在原地的空間,迷霧依舊安靜瀰漫著反倒成了一種保護。
「我們,回家吧。」稍作喘息後,珞窈抱緊這趟探險有些收穫的背包,有些冷靜下來之後,從口袋裡拿出標記了向陽的座標懷錶,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