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你的名字是?」穿著全黑套裝長裙的女生有禮地問。
「我叫技安…是大雄的朋友。」我聳聳肩膀,整理有點窄的西裝說。
「好,請進。」
我叫技安,今年已經三十歲了。今日我出席了大雄的葬禮。
「大雄先生遇上交通意外死了。」三日前,我接到一通電話告知大雄的死訊。是警察吧?!對方沒有報上名來,是把陌生的聲線。
多啦A夢怎麼不救他?我正想詢問時,對方就掛斷電話了。直至剛才踏進靈堂,看見大雄的黑白照片時,我才相信這不是惡作劇。
場內的人比我想像中多,在禮儀師的引導下,各人依親疏次序上前給大雄焚香。儀式完畢後,我四處張望尋找熟悉的臉孔。
第一個找到的,是阿福。
雖然我不懂牌子,但相比我那套跟父親借來的舊西裝,阿福身上穿著的西裝剪裁比我漂亮得多,不難看出是名牌貨。
「好久不見了,阿福。」我。
「想起來也有二十年了~」阿福。
看見阿福,我慣性地想掄起拳頭,搥打他的頭,但意識到這是很不禮貌的事,所以制止了想法。加上多年沒見的阿福,就像身處在不同空間的生物般陌生。
小學畢業後,我跟阿福就沒有再見面了。
多年來我一直在母親的雜貨店工作,阿福一次也沒有出現過。我並沒有怪責他,因為長大後我理解到,這社會是以金錢的多寡來分辨階級的。
我跟阿福,從一開始就處於不同的階級上。
以前從他手上搶來的漫畫,弄壞的模型和遊戲機…
只不過是他零用錢的一小部分。對現在的他來說,更不值一談。
說起來,以前總是黏在一起的伴侶中,只有大雄一個經常來雜貨店探我。跟我分享他工作面試的慘況,儘管我每次都取笑他。有時,大雄會在便利店買個飯盒再來找我。
「面試又失敗了?」看著他落漠的身影,我問。
「嗯…慘不忍睹。」大雄。
「你真沒用!」我嘲笑他。
有一次,我趁他上廁所時把他的飯盒扒光。那次之後,大雄總會買兩個飯盒,我在雜貨店拿兩支波子汽水。
接著,我們會在以前常常玩耍的空地,坐在那幾條橫放的大水管上享用晚餐。
以前我視大雄為欺負對象,以弄哭他為樂。長大後,我也常常嘲笑他。
如今大雄死了,我才發現自己根本沒什麼了不起。
阿福與我聊了好一陣子,他是個口甜舌滑的傢伙,口裡盡說些好話,但他看著我的眼神…
是那種有錢階級面對窮人時的鄙夷眼神。
「喔!對了~跟你介紹我的妻子,你們也好久沒見面了。」阿福突然將我拉扯到一旁。
眼前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正與小學同學出木杉聊得興起,她看見我跟阿福走近而止住了對話。
「靜兒?!」我難以置信地看著阿福:「你、你的妻子?」
「嘿嘿嘿。」阿福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靜兒也尷尬的笑著。
靜兒是個可怕的女人,在小學期間,我是學校的「小霸王」。靜兒曾暗中要我幫助她擺平幾個找她麻煩的女同學,報酬是當我一星期的女朋友。後來,她又看上了出木杉讀書方面的才能,搭上他的作用是幫她考試作弊。
至於報酬是什麼呢?我就不得而知了。
本來靜兒對大雄有點意思,所以不管大雄怎樣熱烈追求,她也沒有正面拒絕。畢竟他擁有幾乎萬能的多啦A夢,但在某次跟大伙兒到未來世界冒險之後,她似乎想通了…
在未來世界,多啦A夢只是一隻隨處可見的機械僕人,每個家庭都能擁有一個。但唯獨擁有金錢,才能買到其他人不能擁有的東西,不管在古代、現代或者未來,這是不變的法則。
在虛榮心驅使之下,她選擇了阿福。
「對了,多啦A夢呢?」靜兒問。
「我也一直找不著他。」我四處張望。
此時,阿福看看錶:「別管這些了,我們還要趕飛機去美國,那邊有很重要的會議。」說畢,他就牽著靜兒離開了,門外有一輛高貴的房車正等著他。
根據傳統,遺體會在即日火化,我一直待到所有儀式結束,大雄的家人邀請我到他的家作客。
「我…可以進大雄的房間嗎?」到達大雄家後,我提出這樣的要求。
「當然可以。」
我走進大雄的房間,還是沒看見多啦A夢的蹤影。房間的裝潢一點也沒變,只是牆上掛著一套皺巴巴的西裝,桌上多了幾本類似求職指南的書,僅此而已。
我打開書桌的抽屜,裡面有擱置著的時光機,還有歪歪曲曲的時光隧道。
因為腦海蹦出這個想法,回過神來我已跳上時光機,時光機上的螢幕顯示,上一次使用是在三天前,也就是大雄出意外的那天,使用者:野比大雄…
難道大雄沒死?只是坐時光機去了其他地方?
我深呼吸一口氣,按下『返回上一次目的地』的按鈕,時光機瞬間運作起來,四周景色以高速往後退,最後一切被白光淹沒。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