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曉得訂閱我的讀者們，自認是懂時尚的人嗎？或是覺得自己只是略懂但非常有興趣？又或者認為自己根本對時尚一竅不通呢？其實經營粉絲團以來，我本身對於「時尚」這兩個字真的有非常深、非常新的體悟。「時尚」，絕不是注定要曲高和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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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經常因為抗拒媒體高深的語言而無法對時尚產生興趣，又或者因此而消磨掉你想要理解時尚的熱情，真的不是你的錯，別急著發表「我不懂時尚」這樣的投降宣言。
當年還在雜誌社當實習生的時候，我看著時裝週runway的照片幻想那個離一般人很遠的世界，巴黎、米蘭、Gemma Ward，一切是那麼夢幻又讓人憧憬。跟著資深編輯們出入記者會或是新品預覽活動，享受著跟VIP一樣的待遇，有秀可看，有禮可拿，虛榮又滿足。
等到真正踏進這一行、開始獨當一面的時候，也曾經自視甚高，認為自己寫的東西、執行的拍攝、專題都很優秀，那些高端時尚的品味是如此不凡，所以每天與這些資訊為伍的我們，簡直就像梅莉史翠普（Meryl Streep）飾演的Miranda在電影中對著Andrea說的那句「別傻了，每個人都想變成我們」一樣，好像有多了不起般。也因為自認自己比別人閱讀了更多的設計相關網站，自認自己鑑賞精品的能力比別人更強，所以連寫作或包裝這些精品資訊的方式都會希望採取一種「高冷」的姿態，作為一種與大眾文化之間的區隔。
可是其實這樣的路數，真的是一種慢性自殺。不只像在殺死我自己，也像在殺死這個行業。
讓時尚通俗化，從「表達方式」開始
電影《越來越愛你》（La La Land）當中有一段劇情讓我印象非常深刻，男主角Sebastian無法接受最愛的爵士樂流行化，昔日好友Keith對他說：「你說你想拯救爵士樂，但如果爵士樂已經連聽都沒人在聽的話，你要如何拯救？你眼前這些玩流行爵士的人是革命者，反觀你如此守舊，還用刻板思維去想爵士，你要怎麼成為革命者？爵士是關於未來的！（You say you want to save jazz, but how are you going to save jazz is no one’s listening ?These guys were revolutionaries. How are you gonna be a revolutionary if you’re so entrenched in the past ? … Jazz is about the future.）」
以上這段話，套用到「時尚」領域也是可行的。這一行有很多人就像我前面敘述的那樣，還抱持著一種「自視甚高」的想法，連帶他們的觀點、文筆、表達方式都還死守「高冷」調性。沒錯，那些精美宛如藝術品的時尚設計，和「高冷」是如此吻合啊！但是這樣然後呢？曲高和寡的結果是什麼？就是沒人要看。
也許有人會說：「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大家降低水準，讓時尚『通俗化』嗎？」其實與其說讓「時尚本身」通俗化，不如說是讓「表達方式」通俗化。
比如當你在講某個春夏時裝週的某品牌大秀時，可以捨棄原本習慣的艱澀難懂、對布料和色系等等細節詳盡描述的語言，而改成用大眾有共鳴的比喻，或是具有個人觀點和風格的情境描寫。回想一下「個人意見」是怎麼出名的？不就是共鳴度夠高，用大家聽得懂的語言說話嗎？Karl Lagerfeld每次都把服裝秀場弄得跟電影場景一樣，動不動set出超市或是海底世界、太空總部等等；Jeremy Scott熱愛大眾文化，用很多人小時候玩過的芭比或是主婦清潔劑來融入設計，換得了討論度，也為品牌和設計本身爭取到更多關注，產品更是熱銷。
時尚圈「老佛爺」Karl Lagerfeld。Photo source : wikipedia
也許大家起先真的只是對秀場的搭景或清潔劑這樣的東西感到好奇，但好奇完了之後也順便接觸到了相關的設計作品，認識品牌風格。設計師之所以這樣做，其實都是一種對資訊快速流通的世界所做出的妥協。
達到「有效溝通」，將品味講清楚說明白
經營粉絲團後我發現，很多人對時尚是有興趣的，只是他們認為自己不懂，或是不知道如何下手鑑賞、研究，又或是沒有太多時間去找尋他們想要看到的時尚相關資訊。而做為時尚媒體主要工作就是把所有時尚界的大小事傳達給受眾，這個受眾不一定是消費者，也許是看熱鬧的、滿足喜好的、累積常識的，但每一個人絕對都是潛在的消費者。
這些傳遞資訊的過程，要如何吸引人、怎麼達到最有效果的傳播，就是媒體最需要努力的部分，而不是整天只會認為受眾不懂、受眾沒品味。如果你一直在用精美的、高深莫測的語言說話，真的別怪大家懶得理你。
其實每個人天生下來就擁有基本的審美能力和一點美學概念，在路上隨便抓一個平常沒有在研讀時尚相關資訊的一般人，把一系列時尚大師設計的服裝擺在他面前，他也一定會有自己的想法，只是表達和理解方式人人不同罷了。
踏入這行的時尚媒體工作者，或許絕大多數人有更敏銳的時尚眼光，對時尚作品有更敏感的體悟，這些都是我們之所以進入這行、待在這行的重要特質與資產，但絕對不是選擇站在高處，不願意與受眾做「有效溝通」的藉口。與其整天曲高和寡責怪別人沒品味，不如想辦法怎麼將你眼中的品味說清楚講明白。「有效溝通」一旦成功，久而久之自然就能讓更多人學會接受原本不是那麼平易近人的資訊。
這個世界變化太快，懂得妥協，有時候是為你真正想做的事另闢出一條捷徑來。
封面圖片來源：IMDb
編輯：熊編、閃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