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想的不一樣。」她說,捧著他的臉。
「我早就跟妳說過了。」
「不是,我以為我了解你,以為再也不需要假裝,我曾經唾棄那些人,覺得他們懦弱無知又愛躲進人的懷裡,就為了躲開自己一輩子都甩不掉的恐懼,」她說,「我以為和你在一起,至少活得很美,很癲狂,而且是悲劇性的。」
「我已經跟妳說過了。」
「但我終於知道,我就是一顆被蟲啃食的蘋果,它會從裡吃到外,我會變老,開始氧化腐爛。」
「所以呢?」
「你就是那條蟲。」
「我吃掉妳,消化、長大。」
「然後呢?」
「再找下一顆蘋果,」他說,「蓮霧、香蕉,榴槤也可以考慮。」
「就是這個,你和我想的不一樣。」
「狗屎。」
「跟你在一起很痛苦。」
「如果妳是指我晚上都不睡覺的話。」
「晚上跟你在外面的時候,你真的好浪漫,但在家不是。」
「所以妳才拒絕跟我同居?」
「我發現你很難相處,這一秒對我那麼親愛,下一秒把我當成垃圾看待。」
「我不記得有這樣說過。」
她冷笑,「因為你對別人也這麼說。」
「妳說過妳愛我。」
「天啊,為什麼你總要這麼庸俗?」
「我早就跟妳說過了。」
「是嗎,我當初不是這樣看你的。」
「那是因為妳只看到妳想看的,這句話也已經很庸俗了,但我想你們還是學不夠教訓。」
「是,」她點點頭,「我想是這樣的。」
「我早就跟妳說過了。」
她掄起拳頭在他面前揮打,他知道她不是真的要打下去,接著她向他身後的牆上扔去一只馬克杯,他不討厭,卻永遠無法習慣東西被砸碎的聲音。
「過來。」他說。
她走進他懷裡,他想起那處溫柔鄉已經不在這裡。又變成「在某個地方」。
她當天下午就搬出去,當時的陽光正盛。就差這麼一點,他心想,差點就要忘記自己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