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珍奈•溫特森(Jeanette Winterson),新經典文化編輯部整理
讀書並非守護靈魂的唯一途徑,也不是體驗時間總和的唯一方式,不是回家的唯一道路——但我們現在說的就是讀書,我自己最强烈的體驗也都與文字有關,透過文字達成。和亞當一樣,我需要為萬物命名,我說的不是以名分類,也不是簡化或還原,只是想找到適合的文字傳達。適合?是的,不僅要傳達符合經驗的事物,還要傳達契合的情感。
只有思想没有感覺是不行的,人不可能不去感受。你可以壓抑扭曲自己所感,也可以刻意忽略對自己撒謊,但無論喜歡與否,人每分每秒都在感覺。這可不是神秘主義。生理學告訴我們,大腦邊緣系統優先於神經系统。我们生來就是為了體驗和感受。
找到能够傳達自己感受的文字,我就可以擁有它們,不被它們掌控。思想與情感可以和平共處,而不牴觸,生活因此更加充實。藝術,不管哪一種領域類型的,都是在處理這個;而文學,則為我們提供了言說的文字。我們需要這些文字,而非空洞的訊息,不是誇張言詞或數據。我們需要簡單的好語言,用以傳達複雜、激發情感的思考。
這種語言需要透過閱讀質量好的文字才能獲得,質量好不代表晦澀難懂。事實上,我們以為難懂的往往只是因爲不够熟悉,所以初深入一本書,確實需要花時間,所以讀書在現代,慢慢成為“逛網路綜合症”的犧牲品。讀書不同於上網,無法草率略讀就獲得訊息,讀書,是一次深入探索。
或者說,一次登山。
娜恩·雪柏德在書中談到高度為登山者帶來狂喜。那裡的空氣更稀薄,身體更輕盈,但你得適應周遭環境,讀書也是如此,你必需先學會適應。
我很清楚讀書其實不是自古皆如此的事,大眾閱讀是到十九世紀中期才真正發展起來;那之後,人們與閱讀的關係也算不上多穩定。很多人並不真的讀書,也不想讀書。
我猜想這跟教育以及文化期許有關。我知道有個珍戴維斯的創辦了一個很棒的組織叫讀者( The Reader)。此人融合了愛爾蘭搖滾樂手鮑伯·格爾多夫和戰場護士南丁格爾的精神,甚至帶著一點保姆包萍(魔法保姆麦克菲是一个电影角色,其长相丑陋,但拥有神奇的魔法和善良的心。)的氣質。她的人生使命是把書帶入閱讀不常發生之處,比如監獄、廉價公寓、孤兒院等等。在利物浦,她和那些教育程度低的人一起工作,卻收獲令人難以置信的成效。孩子們因為閱讀冷靜下来,變得成熟,疲憊的母親們在西維爾·普拉斯和莎士比亞的作品裡發現另一個自我。這個過程提供的不是膚淺的對策。戴維斯對那些常被人推崇的「智慧」(我會說那是人們習慣的愚蠢),一向不以為然,而他自己的方法確實奏效了。而且,這個組織完全不靠政府撥款支持。
當年我離家後,看那些報導孩子被剝奪機會的紀錄片,根本找不到希望;只有當我讀著阿拉丁、哈克、希斯克里夫、小王子和亨利四世(這些文學史上著名的青少年,分别來自《一千零一夜》《頑童歷險記》《咆嘯山莊》《小王子》《亨利四世》)這些角色,我才能有共鳴。而像《亨利四世》裡描寫的那個以騎士精神自許,性急好鬥狠的亨利·珀西爵士(Sir Henry Percy KG,1364-1403)他這樣的外來人,讓我有認同感。没多久,我遇見更心儀的卡繆小說《異鄉人》。
補充一點,我的父親是那種必須用手指一字一句比著書中句子,慢慢朗讀出來才能勉強閱讀的人,我母親雖然聰明,卻在十四歲那年就停止上學。我們家没有書,我為了不要待在家裡,經常在家附近的奔寧山晃蕩。
所以,說我不怎麼爬山不完全正確。
─ 未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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