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希羅多德時,我們提到過修昔底德 (Thucydides)。
修昔底德,雅典人,古希臘歷史學家、文學家。他以嚴謹搜集史料、冷峻樸實的具體敍述,以及客觀分析因果關係見稱,開「歷史科學」的先河。另外,他亦是政治學中現實主義的創始人,強調個體的政治行為與其所引起的國際政治關係,俱建基於恐懼感情與自我利益之上,並受二者調整。代表作有《伯羅奔尼撒戰爭史》(The History of the Peloponnesian War),共八卷一百多萬字。
伯羅奔尼撒戰爭爆發時,修昔底德才三十歲。他目睹戰爭對希臘世界造成的影響、雅典等城邦在戰爭前後的成敗興衰變化過程,決定將之化成文字紀錄。有別於希羅多德頌揚雅典民主 (視民主政治為雅典能在希波戰爭中取勝的主要原因)、批判專制獨裁,修昔底德集中論述雅典民主政治縱容了幾個可惡的政客,這些政客們卒之為了自己的私利,把整個希臘民族帶到戰火災難中。
不過,他並未否定雅典民主政治的精神和原則,說:「我們的政體之所以稱為民主政體,就是因為我們這個政府是為了多數人,而不是為了少數人。我們的法律,在解決私人爭執的時候,保證人人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無所偏私;儘管人們的社會地位有高低不同,但在選拔某人擔任公職的時候,所考慮的不是他的階級出身,而是看他有沒有真才實學。任何人,只要他對國家有所貢獻,決不會因為貧窮而在政治上湮沒無聞。我們在政治上享有的這種民主自由,也廣泛地體現於我們的日常生活之中。」
修昔底德對伯羅奔尼撒戰爭的分析,成就出「修昔底德陷阱」。「修昔底德陷阱」即「使戰爭不可避免的原因是雅典實力的增長和因此而起的斯巴達的恐懼」,由此進一步引申為「一個新崛起的大國必然要挑戰現存大國,而現存大國也必然會回應這種威脅,這樣戰爭變得不可避免」。納粹德國在二戰時挑戰英國,軍國日本希望建立「大東亞共榮圈」,都屬於墮入「修昔底德陷阱」。
他復說:「古往今來,人就是人,有不變的人性。因此,過去發生過的事情,在未來會以十分相似的方式重複出現。」用永恆的「人性」來解釋歷史發展。黑格爾「人類從歷史學到的唯一的教訓,就是人類沒有從歷史中吸取任何教訓」,跟修昔底德此句有異曲同工之妙。
修昔底德說過一句很有意思的話:「一個人不會因為缺少了他經驗中所沒有享受過的好事而感到悲傷,真正的悲傷是在喪失了他慣於享受的東西後才會被感覺到的。」
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不會因缺少父愛母愛而痛哭流涕,其已習慣天生天養。同樣道理,一個從未去過旅行、環遊過世界的人,不會因無法去旅行而深感苦惱,其從未享受過旅遊的樂趣。只有長期接受父母照顧哺育的人,才會對父母的突然離世感到不適應,繼而傷痛欲絕。只有習慣到處遊歷的人,才會對無法外遊十分在意、介懷。正所謂「曾經滄海難為水」也。
老子提倡「少私寡欲」,就是教人別去習慣享受某一東西。習慣了就會依戀,依戀過份就會沉迷,沉迷而有日得不到,即生痛苦。要擺脫悲傷苦痛,唯有從根源上杜絕之,別無他法。
當然,有人可能覺得,這些悲傷苦痛是成長的印記、標誌,反映自己有經歷、有過去,十分珍貴。然則老子之言亦不一定需要依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