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初第一次在國家人權博物館欣賞了夾腳拖劇團 Flip Flops Theatre的人權主題兒童劇，那是改編自白色恐怖受難者蔡焜霖前輩人生故事繪本的《愛唱歌的小熊》，我帶著唸大班的姪子一起看，結果演到小熊因為唱歌而被壞國王的侍衛抓走時，他天真地問了一句：「為什麼唱歌就要被抓走啊？」
「我也不知道啊⋯」勉強講完這幾個字後我就大哭了起來。
無法回答不是因為他年紀小，也不是因為我不想講，而是這個問題我早已問過自己千百回，但每一個原因背後都還有原因，問到最後，終究是有什麼事情比人更重要，讓人類願意為此去傷害另一個人？真的不知道。
結束後，帶著對我來說有點太活潑的姪子參觀人權園區，盡量照實回答他的問題：照片裡的人，跟小熊一樣，只是唱歌就被抓走了、只是看書就被抓走了、只是跟朋友聊天，就被抓走了。唯一讓我猶豫的是歐陽劍華前輩的畫，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孩子說，他們把孕婦用自己的頭髮吊在半空中，然後打到她的胎兒從腹中墜地，滿地鮮血。
那天，姪子比平常安靜了很多。那時候我跟他都不可能想到，在短短幾個月後，幾乎一樣的故事就在香港再次發生，港警對著懷孕5、6個月的孕婦狂噴胡椒水，眾目睽睽下將大腹便便的她壓地制服。
昨天再次來到國家人權博物館看原班人馬演出的《說好不要哭》，依舊是沒有對白的兒童劇，也因此，劇情可以隨著你的心境而有不同的體會，這次的主角海豚東東，是改編自另一位白色恐怖受難者陳欽生前輩的人生經驗，入場時，每個人都發了一張小魚剪紙，原本以為只是代表門票，沒想到入場之後，才發現整個場景就是一片汪洋，我們都是汪洋中微不足道的小魚。
演出過程中不斷聯想到香港的現況，海豚東東無辜被逮、被刑求、甚至差點自殺的場面，彷彿都化成一個個香港人堅毅不屈的臉龐，但這時我都還能強忍住淚水，反而是最後東東出獄回到大海時，眼淚卻忍不住決提了。
這片大海真的是自由的嗎？再一次想起另一位白色恐怖受難前輩出獄後說的一句話：「台灣若是無獨立，這座島嶼只是一座更大的監獄。」台灣如此，香港也如是吧，無法決定自己未來的民族，無論逃到哪裡都不是真正自由的。
這次《說好不好哭》的索票似乎已全部結束，不過，還是推薦大家尤其是爸爸媽媽們可以去買原著的繪本，未來也請繼續關注夾腳拖劇團，無論大人或是小孩，下次我們再一起搶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