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想要知道 其之一

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老套的開頭。我醒過來之後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我頭頂那盞泛著橘色光暈的夜燈,接著鑽入我鼻腔的是帶點汗味的清香,也就是我壓在我左手背上的柔軟物體的主人的體香。
  她並未被我打擾,只是顫顫長長的睫毛,沒有睜眼,只憑體感確認我的存在,彷彿只要將我當成抱枕就會給她帶來莫大的安全感似的。
  老套的開頭。
  雖然是老套的開頭,但每一天都早晨都不一樣。對於我來說,對於像我這樣努力個老半天,前進的腳步卻如蝸牛般緩慢的人來說,每一天的枕邊人都不一樣,確實是真真切切的在進步。
  曾經我絕望到極點,以為自殺可以解決一切,結果站在頂樓往下望時,雙腿竟然不由自主的發軟,連站也站不起來。
  竟然活了十幾年才知道自己有懼高症。
  不對,是活了十幾年才知道自己並不如自己想像中的有勇氣。
  到了現在,我也不知道到底我掌握住了那飄渺虛無的東西了沒有,只是訂下目標,將之分成數個階段,接著按表操課罷了。
  
  追求自己夢中的東西,即使如此我也有些累了,躺在柔軟的床上,望著似要我吞噬的橘色黑洞,一邊想像他將自己拉長、扭曲、壓疊、揉虐,一邊思索、整理腦海中那天天在我夢中出現的惡事。
  然而最後只是一團混亂,攪成一團糨糊。
  「醒了?」身邊的她輕聲說,我依然沒看見她的靈魂之窗,只有點綴著窗邊的美妙紋路。
  「恩,醒了。」
  「睡不著?睡飽了?」
  「都有。」
  「要不要再來一發?」
  我忍不住笑了,她好像誤會我笑的涵義,開始舔舐我的手指,發出噗噗噗的聲音。怕她失望我猶豫著,但最後還是苦笑說我不行了,我累了。
  她說奧少年,我無言以對。
  
  「有什麼煩惱,要不要跟我說說?」
  「……我不太會講故事。」
  「喔,故事。」她說,看來她已睡意全消,開始八卦起來。
  
  如果你至今為止的人生故事是一團混亂,那你可以以現在的自己為標杆,將過去自己分成數個階段,起、承、轉、合、結局;然後再起、承、轉、合、結局。如果你不知該如何說起,那就由我來提出問題──你怎麼會這麼喜歡像我們這種年紀稍大的美魔女呢?可不准你說只是單純性癖的關係喔,除了喜歡之外,還有著執著,我想知道你那份不顧世俗眼光,毀天滅地般的執著究竟從何而來──對著空氣訴說吧,我就是空氣,就只是個空氣,不會做出任何反應,只會隨風而去。
  她如此說道。
  讓我驚訝的除了她若無其事的說自己是美魔女之外,還有打從心底湧出的這股安心感。
  為什麼呢?
  這種……這種……這種感覺是……
  「就好像突然進入主線的感覺吧。」她笑著說。
  「用你剛才的說法,比較像是讀取存檔點。」
  我這種劣質的,讓人搞不懂的,無趣的,胡亂拆解,一蹋糊塗的故事,就這樣突入主線?
  國中。我丟出一個關鍵字。
  「來,說說看。」她說。
  「阿姨想要知道。」
    《阿姨想要知道 其之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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