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香&男人way」：習俗

如峰向我求婚的時候，我高興得差點沒暈過去。

雖然他使用的是很廉價的戒指，並且也沒有準備什麼特別驚喜的伏筆，然而透過他想要跟我過一輩子那短短幾句話，已經足夠讓我感受到他的誠意。

但是，喜悅卻是一閃而逝。

我相信每個新娘子都跟我一樣，要面對這個世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留下來的怪傳統，都會不舒服。或許只有那些原本就跟原生父母不合的男人，才會對這件事情有另外一種感受吧！

「如峰，我答應你的求婚，但，你媽怎辦？」

原本臉上堆滿幸福微笑的如峰，在瞬間沒了表情。

「能，怎麼辦？這世界就是這麼殘酷，雖然我從來不懂，這種習俗到底有什麼意義，這也是妳這輩子，唯一一次可以合法殺人的機會，但我已經下定決心，就希望妳，給我媽一個痛快吧⋯⋯」

我沈默了。

我不是不知道如峰跟他媽媽的感情有多好，也知道他媽媽對待我，有如親生女兒一般。明知道這社會的傳統是一旦兒子成親，新娘就必須殺死婆婆，可是如峰的媽媽，還是一樣好聲好氣地待我，可能她比我們更理解這習俗存在的原因，就在於媳婦娶進門後，代替母親照顧兒子的人，就是我了吧！但說實在話，哪個母親不都是盡可能的刁難兒子的女朋友，就希望兒子不要太早結婚，這麼一來，才可以延長自己的壽命。

「我真的覺得，這世界，有太多社會壓力與不知名的道德，是不應該存在的⋯⋯」我自言自語著。雖然我知道沒有人可以回答我。

如果有外星球，如果有平行宇宙，是不是在另外一個空間裡，不會有這麼荒唐的習俗存在？

到了結婚那天，我和如峰簽完字回到家後，看見婆婆已經穿戴整齊，好整以暇地準備迎接她的死期，客廳的餐桌上，還擺放著一把銳利的水果刀，聽如峰說，當年婆婆就是用這把刀殺死如峰的奶奶。

「恭喜你們呀，君君，來，給老人家一個痛快吧！」婆婆閉起雙眼，一臉慈祥貌。而我握住水果刀，高高舉起，在半空中猶豫半天後，我還是不忍下手。

「如峰，我們，就做一次壞事吧，不要遵從這個不人道的習俗，我們把媽偷藏起來，媽也不要出門，就躲在家裡面生活，一切由我們來照顧！」

「君君，這怎麼行，如果被別人知道了，你們會被所有人唾棄死的！」

「媽，沒事，我一點都不在乎這種爛傳統，您就在家裡好好待著吧！」

「君君，謝謝你⋯⋯」如峰看著我，兩個眼眶裡都含著淚水。我心裡知道，我做了一件對的事情，雖然這是多麼的離經叛道！

於是婚後的日子，就這麼展開了。

我和如峰像是沒發生過任何事的樣子，各自去上班。面對同事們的恭喜，或者聊到婆婆的往生，我們也都微笑以對。我們知道，習俗是死的，但人心是活的，我們應該為自己而活。

就這樣風平浪靜地過了兩年，我懷孕了，並且順利產下了女嬰。

從懷孕期間，婆婆就盡可能地照顧我，告訴我所有關於懷孕該知道的事情，該注意的事項，對寶寶如何好的叮囑，我都聽進去了。

到孩子出生之後，婆婆對於我如何做月子，如何照顧嬰兒，她鉅細靡遺地指導我，宛如一個老師在身邊，受用無窮。

如峰甚至適時地會補上一句成語故事的典故。「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甚至我產後回到職場上班，也都是婆婆在家裡幫我帶小孩，同事大多以為我請了保母，但事實上我卻是因此省了一筆錢。

一直到某一天回到家，我看見婆婆正在餵食我的女兒。她用湯匙舀了一口飯，先放進自己的口中咀嚼後，再將湯匙放進女兒的口中。

看到這一幕的我，情緒有點波動！

「媽，這樣不衛生，對小孩子不好！」我說。

「什麼不衛生，妳老公就是我這樣帶大的好嗎？妳不懂啦⋯⋯」

聽完婆婆的話，我不自主地嘆了一口氣。我心想，如果婆婆願意聽我的勸就好了，因為我很清楚，這些時間下來，某種理智已經逐漸地被消磨殆盡了！

我緩緩地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先將嬰兒車用腳輕輕帶開，然後我走到婆婆的面前，舉起水果刀，快狠準地一刀劃下，割破了她的喉嚨，也結束了她的生命。

「古人還是有智慧的⋯⋯傳統，不可廢⋯⋯我實在忍不了這些自以為是的意見了⋯⋯」

我自言自語著。雖然我知道沒有人可以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