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亮起霓虹燈

愛情亮起霓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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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商場會擺這種霓虹燈?好刺眼。」她走過沙田新城市廣場的間道,「跟觀塘apm一樣欸。」

「同一個集團,同一組公關,自然同一種擺設。」他說,同時想像其他未曾去過的商場也是如此。

令她錯愕的不只是高火數的灼眼,而是人們對這種灼眼無感。一對情侶正靠在純黃的霓虹字樣兩旁舉機自拍,讚賞它好靚呀——公關的成功使她挫敗。

「為甚麼要搞成這樣?這就叫做時尚嗎?」她覺得自己在美學分歧中被孤立,「霓虹燈只適合在烏燈黑火,而不是這種白光光的室內。」

他不懂回答,覺得她沒事來找砸。她是在討厭桃紅和檸檬黃的配搭嗎?

「我們對新潮的想像還停留在上世紀七十年代,那時的人正是用霓虹燈刻劃他們對未來的想像,但五十年過去了,我們還停留在這一種。連最近的電影也沿襲它來表達未來感——我們的未來沒有未來啊。」

聽罷她這麼說,他不只覺得這個時代被封頂了,他的認知也是如此。人如何談論他認知之外的東西呢?

「我都這麼覺得……」

她續道:「可惜我們就這樣被困在商場了……」

他沒有回應,逕自直走,穿過化妝品部,穿過童裝嬰品,由扶手電梯這邊升到那邊,又從那邊降回本來水平——商場為無所事事提供了充實的假象。香港情侶愛逛商場,好讓他們走過了愛情的無所事事。

「我們能做一些較有意義的事嗎?」她問。

「而家我不正在陪着你行街嗎?」商場是他一眾的愛情避難所,正因無盡黑暗,才需要霓虹燈光。

她也不說話了。無可奈何的她,繼續跟着他這層那層,在不斷移動的錯覺中迴避那停滯。她見到擦身而過的每一個都這樣迴避,全都困在商場的梯井中走不出去。

「今晚我們吃甚麼?」他打破沉默。

「剛剛吃完那一餐還未消化欸……」

(這才是港人的愛情小說。)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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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繆《鼠疫》被引用得最多的應該是以下這一段: 「世上的罪惡差不多總是由愚昧無知造成的。沒有見識的善良願望會同罪惡帶來同樣多的損害。人總是好的比壞的多,實際問題並不在這裡。但人的無知程度卻有高低的差別,這就是所謂美德和邪惡的分野。
武漢封城了。 人該怎看待封城?假如我所住的整個屋苑都被隔離,該怎麼應對? 卡繆的《鼠疫》這麼寫道: 「封城的最突出的後果之一,是人們突然面臨事先毫無思想準備的分離。」
回首近日瘟疫的發展,愈覺卡繆的《鼠疫》像一部預言書。有人死了,察覺到災難已經降臨,官員和專家們第一時間做甚麼?竟然是執着於該怎樣為它命名。 第五章〈它叫鼠疫〉,正正探討為甚麼人不想這麼叫它。中共幾個月前只肯稱「肺鼠疫」而不稱「鼠疫」,背後也是一樣的意識,就是企圖跟那一場殺死大半人口的黑死病劃清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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