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英香】《潛水鐘與蝴蝶》試閱 [2]

在流理台裡安置好受難的茶杯，他掏出手機，點開了聯絡人資料之後在「Ａ」的標籤裡找到了目標撥通。像是完成了一件什麼大事一樣，他脫力地靠在一邊的牆壁上，仰起頭望著天花板，貼在耳際的電話響著規律的撥接聲。

「嗨，亞瑟？」大洋另一端的聲音跨越五個時區傳進他耳裡，聲音主人特有的活力沒能感染他，亞瑟疲倦地閉上眼。

「……幫我個忙。」乾啞的喉嚨擠出這幾個字的時候在邊緣留下不平整的細碎破音，像破舊的廢棄喇叭強制送音的扁薄而缺乏彈性。

「喔噢！你居然會有主動找我幫忙的一天？敲敲，這裡真的是是亞瑟．柯克蘭嗎，哈囉？你確定你不是冒牌貨？」電話另一端的阿爾弗雷德用肩膀把手機夾住，雙手持續快速在筆電鍵盤上敲打，兩手手肘因為趴著的姿勢而受力深陷進柔軟的床裡。

週末早晨煦暖的陽光灑上床墊，早就清醒但還賴在床上用電腦逛著社群網站的美國人有點驚奇地笑出聲。

「嘿，冒牌貨，現在你那也不過下午兩三點吧，你聲音怎麼回事？該不會是昨晚跟哪個女人縱慾過度，老人家身體負荷不了就要節制──」

「閉嘴，阿爾弗雷德。閉嘴。」在對方開口的第一句就給耐性帶來了極大的挑戰，亞瑟對於僅剩的抉擇感到無奈，同時又為自己的情況有點無力得發笑。

「幫我個忙，阿爾。」

「哪有你這種拜託人家還要對方閉嘴的人……看在英雄我心胸寬大不跟你計較的份上，說吧，你要我幫忙什麼？」阿爾弗雷德撓了撓自己的頸間，稍稍拉鬆了因為翻滾而緊緊纏在身上的棉被。

「我……」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絕對會拒絕的喔？」然後笑著補充了一句。

「阿爾弗雷德！」亞瑟真覺得自己似乎聽到腦袋裡有什麼東西「啪」的一聲斷裂，額間的青筋張狂地浮現。方才的虛脫感馬上消失無蹤，如果能的話，他現在只想把電話裡的人透過電話線拉出來狠狠揍一頓。「你好歹也聽聽別人說什麼啊笨蛋──」

「好啦好啦不開玩笑了，這次我認真聽你說話。說吧。」阿爾弗雷德的視線離開電腦螢幕，側著頭趴下，手機緊貼個著耳圈，傳入的聲音清晰而令人耳蝸發顫。

所以說你一直都沒認真聽我說話過嗎……

一秒決定放棄追問這個深究下去絕對會讓自己吐血到死的點，英國人呼了一口氣，停頓了下，思考要怎麼用什麼字句表達自己的目的而不會顯得太怪異。

「幫我調查一個人。秘密地。」

「啊？哪個人又惹到你了？而且還要秘密調查，難道是要偷偷把人家幹掉嗎？哈哈哈，說起調查，你不是一向也很自豪自家的間諜技術，難道國勢衰落之後連這看家老身手也不行了？」哼哼，世界的Hero果然是超厲害的吧，終於連你這個老頑固都要拜託我啦！

阿爾弗雷德隨口嘲笑回去，邊這麼想著邊把手機換到左耳改趴在左臂上，脖子有些痠痛。

「……香港。」他無力去反駁或吐槽那一大串攻擊神經的連珠炮，悶悶說出最關鍵的單詞。

所以亞瑟不能親自查。不能給他的上司發現。

在英中關係緊密熱絡發展的現在，他的上司非常不樂意看到自己的祖國去做任何有可能挑戰兩國合作和睦的事情。

美國人凌亂金髮下的腦袋瓜，立刻找到了能夠合理解釋亞瑟行為的理由。

「……」表情倏地嚴肅，阿爾弗雷德撐起自己的上半身，右手撈起被隨意扔在一邊的眼鏡掛上雙目之前。「你是以什麼身分對我進行的這個拜託？大不列顛與北愛爾蘭聯合王國？大英帝國，前監護人？還是亞瑟．柯克蘭？」

「那不重要。」話筒傳回的聲音沙沙的，阿爾弗雷德分不出是聲音主人的嗓子本身的沙啞，還是通話品質低劣的訊號傳輸。

「那好，我換個問題。」失去了趴著賴床的興致，他捧起筆記型電腦擱在盤起的雙腿上，背靠上床板。

「你要我調查的到底是誰？香港特別行政區？賀瑞斯？還是王嘉……」

「閉嘴！你不要得寸進尺了，阿爾弗雷德！」

「聽著，亞瑟。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幾乎是失控咆哮的音量刺得他耳膜有點痛，他舔舔乾燥的嘴唇。或許該起床補充點可樂了，在還沒完全清醒的時候面對這個狀況，他覺得有些頭暈眼花。「但是逃避他那個名字是沒有用的。這不會改變什麼現實。」

「……」

「我猜是因為姓氏，是嗎？只要承認了『王嘉龍』，『賀瑞斯』就會消失。你是這麼想的嗎？」

「別問了，我不會回答的。」

「好吧，行。英雄可沒有追打念舊可憐蟲的興趣。」他知道他選了一個對亞瑟來說很惡劣的詞，但他不想為此道歉。「說說委託吧，為什麼要我調查『香港』？」

這的確是一個最不帶任何偏頗味道的稱呼了。

「上次在會議上見到他的時候，他的反應很不對勁。」他聽到電話那頭的亞瑟明顯對於不用再繼續原本的話題放鬆地呼了口氣，接著進入狀況的描述，口氣恢復了平時的不溫不燙。

「莫名其妙對我抱持著很高的敵意，對於自己的態度也很奇怪。尤其是對中方的想法，跟我打聽到的香港民眾的想法很不相同。」

「對於國家……不，對於我們這種化身來說，這不是挺不尋常的嗎？我懷疑他是不是被控制了或是被威脅什麼的。」

他沒有漏聽亞瑟口誤的詞語，更沒有漏聽亞瑟更正自己的錯誤時，不甘的嘖聲。

「好，我替你調查，亞瑟。」於是他用自己明亮的聲音蓋過一閃而現的壓抑氣息。

哈哈哈，輕鬆就挽救了糟糕的對話氣氛，亞瑟你可真的要好好感謝我這個世界大英雄啊。

「……結束之後你得請我吃一頓大餐。不要英國餐廳，反對意見禁止。」

「你現在是對我家的食物有意見嗎？阿爾弗雷德！整天吃那些垃圾食物我才要擔心你總有一天會肥死！拜託不要死於過度肥胖這種原因！你的愚蠢不需要用這種方法彰顯到全世界……」

在阿爾弗雷德的意料之內，亞瑟立刻就爆炸了。他趁著英國人爆發到一時顧及不了完美偽裝起自己內心脆弱情緒的一瞬，拋出了最後一枚炸彈。

「亞瑟，讓我問最後一個問題。」爆炸的聲音停下。

「聽清楚，這個問題來自阿爾弗雷德。不是瓊斯，不是北美十三州，不是美利堅合眾國。」

能夠成功……擊破嗎？

「到底，你希望看到的是怎麼樣的調查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