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種的時候都沒下雨,等到種了,颱風卻來了,把藤都吹斷了。」− 《戀戀風塵》
剛開始「學著」看侯導的電影時,我最大的疑惑就是「到底誰會喜歡這種電影」?如果我不是一個讀書人、知識份子、文藝青年,我絕對不會一部又一部地接著看,彷彿這是什麼宿命,每隔幾年,無奈地輪迴著。
「無奈」。
我並沒有按照什麼特定的順序看侯導,但一直看到戀戀風塵的結尾時,我才終於明白—說明白也許太自負了—應該說,至少我終於找到一個屬於我自己的角度看侯導,那就是「無奈」。
你不用知道太多的背景故事,你只要知道,侯導的電影,就是關於一群無奈的人,然後坐下來,看著他們如何在無奈中掙扎、如何學會接受、又如何反抗自己的接受,你知道這些並不是因為你讀過多少影評,只是因為這是侯導的電影:侯導只拍一種電影。
《戀戀風塵》裡,阿遠的女友兵變了,阿遠的弟弟寫信到金門說:「哥,阿公說這是緣份不能勉強。」
結局時,阿遠回到山城,和阿公一起抽著煙,聽他對著蕃薯碎唸著:「沒種的時候都沒下雨,等到種了,颱風卻來了,把藤都吹斷了。」
人生,有些無奈像是兵變,只能接受,有些無奈像是種蕃薯,認清事實後,還是要接著努力,因為人生還是要繼續。
這就是侯導的電影,最後一定要拉一個長鏡頭,恍惚之間,已經在播製作名單,而你腦裡還是一直纏繞著那些碎唸。
「現在這些藤長成這樣koh愛割ah,若是毋割,蕃薯種出來就kan-na遐爾細,藤割了蕃薯才會使吸收養分,才會長大。」
「顧遮ê蕃薯比顧巴蔘還要艱苦。」
「幹伊三妹。」
「今年,颱風來得特別早,不知道來了幾次,阿公種這些蕃薯,今年收成一定不好。」
「幹伊三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