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人生(一)

不敢回看，看自己的尷尬與不堪。

早上六點半陽光已經在我房內大肆喧囂，想多賴床都無法，微微開起連接這世界的門，早晨陽光徐徐，透過玻璃窗形成折射，一束束的光如同劍一般插滿我的地板，五月初的空氣中潮濕帶點有朝氣，吸入鼻腔內的滿是昨晚點了一夜的香氛，是一種甜膩地令人窒息的廉價的葡萄香味，但我喜歡這味道，只要是甜的，我都能歡欣接受，畢竟人生的苦很苦，所以在還苦味爆發之前，先嘗盡天底下所有的甜，是對人生的一種態度。

地上還留著昨夜的啤酒罐、消夜，想起好久沒有出這房門，雖然身體、神經等都已麻痺，卻仍感覺到飢餓，這應該是人類的一種本能，深夜兩點半在巷弄遊走，因為太過於飢餓，走起路來搖搖晃晃，有點行屍走肉的步伐，其實和喝醉沒什麼兩樣，但我知道我意識清醒，只是一直想讓自己醉，在醉意濃厚的狀態，眼裡似乎會出現不同於一般的場景，就如同在沙漠中行走時會看見的海市蜃樓，多麼美麗卻又這麼不切實際，宛如伸手就能觸及，但往往包覆住你的是炙熱的空氣，讓自己沉浸在虛構且幻妙的國度中，不願清醒，即便他人在身旁苦口婆心勸告，但卻鐵了心要往死裡去，如果明知明日就要死去，今日不如度春宵。

這時段的可食用選項實在少得可憐，不是已經打烊了就是準備收攤，意興闌珊地走入巷口的那些超商，到底是我太久沒來了，還是店員換人速度之快，不久前才剛認識專職夜班的一個小夥子，大學畢業剛當完兵，還不清楚自己想做些什麼，就到超商先打工一下，賺點生活費，至於選夜班是因為早上可以去面試，多麼積極向上的好青年阿，與我不同，成天在家裡寫東西，寫的東西也沒有什麼人想看，只能自我催眠大器晚成，這些人不懂，就不要以後搶著要我簽名這樣的想法過了一天又一天，直到今天再次出門，又感受到這世界對我的冷漠，想吃的沒有，聯可以聊上幾句話的人也沒有，又想到不知道該要寫下去還是就此停住，顯得有些情緒失落，抓了三包餅乾兩個微波食品以及一打啤酒，打算好好度過這漫漫長夜，但其實我討厭喝啤酒，覺得微苦又不好喝，氣泡在體內搞得打嗝連連，脹氣到胃不舒服，比起啤酒我還比較喜歡可樂等碳酸汽水，但都一樣不是健康的東西，不過像是水果酒這樣甜度較高的酒精飲料我就蠻喜歡的，心想都已經出門了是否有什麼需要買的，想起浴室的燈泡已從明亮轉昏暗，就在前幾天變成黑暗，直接無法使用，但是超商並沒有燈泡，只好改天再去五金行挑選，慢慢移步去結帳，啊，真的是一個我沒見過的新成員，與之前那陽光男孩不相同，這個帶點憂鬱氣質，機械式地走完結帳SOP，令我不禁懷念起先前的店員，畢竟在深夜中購物的人，若能接觸到熱情的人，也會高興些吧的想法，總之，我快要餓死了，就請小哥替我微波食物，決定在此飽餐一頓，順便把垃圾留置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