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蚋堡殘花》貳拾、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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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晚間我懶坐電視前,簡讀。
   電視開著,正停留母親常看新聞台,我知內容多數不具意義,未曾認真聽過。
   「唉,兒子殺父親。」
   「嗯?」
   我聞見母親小嘆,目光飄去電視螢幕。新聞正播報,看來是父子衝突間,動了手,還見了血……老的進了醫院,小的沒了手指。
   「好慘。」我笑笑。
   「你笑得出來喔,死小孩。」
   「沒有啦,就是覺得怎麼會這樣打起來。」見母親小叨,我趕緊補話。
   那新聞上,記者多話,揪著那父親猛問,想來若能揪到兒子,管他斷了手指又如何,照樣是要受訪。這父子吵得激烈,記者問得激烈,也不過是成了電視機前的茶餘飯後。
   「嗯……。」連父子都能相殺,要在這塵世間遇得一個好人,更難。
   塵世、塵世。我們人以塵世謂之,便是因為凡音太眾、嘈雜錯切,且還烏煙瘴氣;而在如此塵世間,要遇到什麼樣人都是可能,但想遇到好人,更添困難,如此,遇人知心、有心、癡心、交心,哪一個都是珍貴。
   「不是人人都能遇到嘉敏,」我喃喃未完,突然思索起來:要有什麼原因,能令護士嘉敏在短短日子內盡心盡力照顧惠君姐的話,想必有其因素。
「過來人。」我沒想多,直覺如此。
   是了。她或許是過來人。
   我不禁想像,或許嘉敏也曾在某間醫院、某個時間,自己挺著肚子、忍著眼淚,生下孩子。雖說暗自猜想罷,我又感覺好真,否則,她便不是對著惠君姐說「只能好好撐著」如此話語;純然富同情心之人,往往還要想更多辦法予以安慰,但過來人心裡是明白的,有些事情,到了,就只得努力撐過,多餘的什麼話語都是無用。
   我想起惠君姐那濛然雙眼。
   關於那西昌街上的夢露,她的故事,逐漸的全然浮出。 而夢露的反面,是惠君,是那個從彰化眷村出走了的孩子,也是帶著夢想到了臺北,從此幾乎被夢露吞噬的女人。
   「嗯?」我突然地想起,惠君姐久未聯絡的父親。
   「難道不想回去嗎?」惠君姐好久不曾回家,平常感覺,是無所牽掛。但說起父親,面色仍有所慟。
   我心想起惠君姐父親,便看著父親書房。
   這數日間,我有空閒便從臺北搬些東西回家,慢慢收進書房;我瞧著父親留下的那書房,眉間不覺輕敘,自父親離世,我未曾進了那書房內作書寫。
   並非自己用慣電腦,更多感覺,卻又彷彿礙於父親,走不進去。那是父親的書房,父親高之於我,博之於我,他留下的書房,還仍然威嚴著,非我等閒之輩能夠進入。
   「哦?等閒之輩?」那是我看待自身,所予之評價。
   『許逸飛的兒子,知道自己要去哪嗎?』
   父親那句話,又掠過我混沌腦袋,如今,我似乎依然不明白自己該往哪去。但父親這句話提醒了我;是啊,我仍對自己視之等閒,或許正因如此,我哪也不曾想去。
   「罷了,睡吧。」我自沙發彈起,大步進了房裡,關上燈。大姊見我進了房裡還熄燈,也來。
   「喂?九點耶,這麼乖要睡了?」
   「嗯,就睏。關門啦。」
   「才不要,自己關。」
   我瞥見大姊一臉頑笑,一手便抓了一旁娃娃扔去,大姊一把接住,抱著娃娃便往客廳去了。
   我一面笑,一面沈沈睡去,做了個夢。
   那夢裡,是一處老舊水泥矮房,所有窗杆皆為木造。而其中有三人,是老人、女人、女孩。那女孩活潑,於家中四處作樂,奔來奔去,不時躍起不時藏。而老人與女人雖看來年齡相差甚巨,老人身形巨大,直頂天花,仿若屋柱,並手持籐棍,動也不動,而女人不過家中處處愣走,形同殭屍。
   我好奇,上前相詢,卻無人與我相應。只得獨自杵在牆角,瞧著。
   突然間,老人持籐棍手緩慢舉起,作勢要打,看來是待女人經過;女孩見此狀,便躲藏電視櫃下,不敢再動。我見女人緩速遊走,竟不知要閃,便上前去阻止,想不到女人力大如牛,不過輕推便將我甩開。
   但這力大如牛女人,卻緩慢走去老人跟前;老人見女人來到,便一次次、一次次不斷的揮下籐棍,打她。
   日換星移,這屋內,不斷往復如此畫面。老人不動,女人遊走,女兒玩樂,只要女人經過,便遭籐棍擊打,而只要女人遭打,女兒便消失無蹤。我環視屋內,不覺間,竟像是經過數年,而那水泥屋內,不知何時,唯獨剩下老人。
   他仍手持藤棍,但已不再動靜;我疑惑,上前觀之,不料輕觸其身,老人竟成敗絮,灰飛煙滅。
   「嗯?」醒來,已是早晨。我思索那夢,心裡還懸。
   「唉。」那夢中女人,似乎怎麼都只想著受打,而女孩不見了,或許逃了去。
   「老人?」思索至此,突然有感。那老人自始自終,不過拿著條棍子,見女人就打;但屋裡無人,便無可動靜,只有呆立,最後也成了風中灰絮。
   我笑笑,這是像誰呢。
   這日,我於豆花店與美麗姐閒聊,談起惠君姐孩子。
   惠君姐孩子,是在三年級時去世。美麗姐說起孩子,總皺起眉頭,先記得避開惠君姐。我明白,先前曾於病房內聽美麗姐不經意提起,那時惠君姐眼光藏於髮絲之間,卻依然洩出幾點濕潤,所以美麗姐犯一次錯,總不想再犯第二次,可得提防自己的不經意。
   「我看惠君什麼都跟你說,才跟你說啦。」美麗姐小嘆。
   夢露生過了孩子,休息了幾日,那時她已出院,但孩子仍在院中。她沒抱孩子離開,要求多待幾日,院方不想,只是予她惡臉。因由脫不開夢露未婚生子,且除卻未婚,夢露還是一人來到醫院,身旁無人聞問;夢露這錢付的慢,院方深怕要虧,不曉得眼前女子有何從事、又意欲如何?說穿了,是怕夢露將孩子遺棄病院,逃了去。
   於是,嘉敏替夢露做了擔保,若她沒有回來帶孩子,那麼便由她來養。夢露對嘉敏很是感激,幾日後,才又回了醫院,抱孩子。
   「可是,惠君姐為什麼要慢幾天才抱小孩?」
   「他回家去準備,怕整理家裡,顧不到孩子。啊……生意也是要繼續做,」美麗姐頓了一會兒。
   「反正生了小孩以後,他就開始……做客人了。錢也比較多啦。」
   那幾日,夢露回家,不僅僅為了整頓。
   她尋了一間較大的住處,公寓式,另外再租;一方面,她擔心自己生意影響孩子,一方面,又想予孩子一個好的環境,於是便先離了醫院,花上幾天,另覓它處,將那些該搬的搬,該丟的,也全丟了。
   惠君姐曾向美麗姐說,那時搬了家,整頓好,她在家裡呆坐了好久。問她做什麼?她說,想名字。
   夢露待在家中,那一日,她周圍都是撕下的日曆紙,上面寫滿了許多名字,全都是要取給自己孩子。楊瑞峰?楊貞驊?楊琪軒?還是楊儒行?夢露腦袋閃過許許多多的名字,但總覺得好像哪個都不夠好。她索性起身,繼續擦拭已被擦拭過的傢俱,重複搬整一塵不染的廚房。夢露已經整理了一整天。但她卻不覺得疲倦;四點半了,夕陽斜射,房裡全是金黃。
   那金光入了室,便暖黃充盈,夢露感到心神舒和,不自覺走去客廳,望向那縱陽入室的窗框。那時夢露心裡,有答案了。隔日,夢露便到了醫院,抱回了她的孩子——楊和光。
   「我後來問惠君為什麼叫楊和光,」美麗姐翻一白眼。「結果他說,那是他爸的名字。」
   「啊?惠君姐他爸名字?」
   聽美麗姐一說,意外。在我印象裡,自過年時惠君姐有所描述,她的父親待她都不算好,甭說對惠君姐有什麼影響、又令她有什麼懷念。但如此聽來,惠君姐父親卻依然留下了些什麼在惠君姐心裡。
   「是什麼呢?」我思索起來,這樣的問題值得玩味兒。
   這一道題,免不了又令我疑惑了千絲萬縷,難以透心。我疑惑惠君姐之於她父親情感,實際上,也疑惑自己之於父親情感;說穿了,父親直至離開,似乎都未曾留下些什麼予我,但我卻也想念父親。那些書冊故事中,待兒女溫柔善良的父親們,在我心中,純為一篇篇的神話。
   「神話?」想來,諸多神話,沒有什麼是不荒誕。不過也因此有其迷人之處。不過,再迷人,終究是故事,到不了現實中。我似乎多少體會了,人一旦去世,什麼都是停下的,想追的,都沒得追了。
   「對啊,」如此一來,惠君姐還有得追……不,該說是或許有得追。說對家裡無牽無掛吧,惠君姐在講父親時,卻是有些神傷;以往,我或許會感覺那是淡然,如今,我卻總有感於惠君姐那絲絲絮絮,藏於那副淡然之下的熱烈。
   惠君姐想必是念著父親的。
   但臺北數十年,她已不知該如何回去,也不知回去了又要做什麼。那家裡一切,即便是逃開了家時,或許都不曾悉熟過,那麼又為何要回去?如此久來,似乎也沒什麼好想著回去了。但我是明白的,惠君姐如我一般,之於自己父親,都還要懸念著。
   「哈,好奇怪。」我一面思索,一面憨笑。
   自己到了現在,也仍是不明白如此情感究竟為何。幼時父親待我極為疏離,直至去世都不曾有過太多交集,最多,便是去世前那段日子;但那段日子的父親,已不明白了。如此一來,我的疑問便永遠尋不著答案——或許成了我一輩子的懸念。
   而惠君姐年過半百,在我思索,或許也是念家的。在臺北,她的家不過自己一人,在彰化,她則有一個家,一個標準的家,有父親、母親,或許還跟一般家庭那樣,有爭吵、有溫馨;但隨著時間過去,那個家漸漸糊了去,不知不覺間,母親去世,父親也像是消失。如今還有誰在,早已不清楚了。
   「惠君姐會想回去嗎?」
   「回彰化?」
   「嗯。」
   美麗姐低頭思索,客人進來,又旋即招呼。她一邊挖豆花,一面招呼客人,動作雖說俐落,看來仍有所思;客人多了,我見美麗姐正忙,便自己去一旁幫忙清洗碗碟,惠君姐則從後面忙完,到了前頭幫忙。
   我洗碟盤,又一邊瞧著這店裡,客人來去不斷,生意雖稱不上極佳,卻也不錯。這六、七個月下來,惠君姐、美麗姐熟稔生意之快,像已行之有年,不過,如今生意複雜,收入得扣各式雜支,還得想辦法更熱絡生意;但怎麼說,至少都是實在的。
   忙碌一輪,我將全部餐具洗罄,坐回了位置上,惠君姐則與美麗姐店外吞雲吐霧,閒聊。我取過紙筆,小做書寫,是一些店鋪記趣。
   小做店鋪記趣,是因為自己也曾在店裡打工;來美麗姐、惠君姐店裡幫忙,總要憶起昔日時光,偶時亦覺得,那段日子的自己竟已離得如此遙遠。老闆與老闆娘對待自己,說來不錯,有時都像極父母,念念叨叨的,怎麼責怪也罷,就是沒真厭倦過自己。
   「嘻嘻。」思想起那夫妻二人,是好人。而那十九歲時遇見的好人,如今想來都還令我會心一笑。
   「哎唷,在幹嘛。一個人在這邊傻笑。」我自個兒拍拍頭,瞧見惠君姐二人走進來。
   「笑得這麼開心?」惠君姐坐上了一旁高椅,拿起指甲剪,開始修指甲。
   「沒什麼,想起一些事。」
   「稘宥啊,」美麗姐突然喚了我一聲,我轉頭,見她擠眉弄眼,是想要做暗示。
   我皺起眉頭,不覺間洩出一絲笑容,美麗姐這臉……好醜啊。美麗姐見我毫無反應,還一臉帶笑,擠眉弄眼更是誇張,我見她五官大有波瀾,又增加許多動作,只得瞪大了眼,要笑不笑,搞到自己也醜極。殊不知,那不過短短數十秒間,我倆你來我往的醜臉全讓惠君姐一旁瞧見。直到我倆停下了那時,才發覺了惠君姐盯著我倆。
   「在幹嘛?」惠君姐那一臉嫌惡,像看著兩個神經病。
   我瞪大眼又聳聳肩,像對惠君姐說「我不是神經病」,表示無辜,頭上隨即挨了美麗姐一掌。
   「惠君啊,要跟你說啦,你要不要回去彰化看看啦?」
   「啊?」
   「啊?」
聽了這句話,一時間也疑惑、也訝然,我與惠君姐不覺間同時出聲。
那訝異來得突然,我笑容未歇,瞧著美麗姐,那一臉才漸漸平了;原來美麗姐心裡盤算著,是這一回事兒。
   「……你們在聊的是這件事?」惠君姐如此一說,我傻笑。我與美麗姐說話,惠君姐當然有感,怎麼會無感。我雖然不曉得美麗姐打此主意,但也靜靜地認了。
   「惠君你聽我說啦,」
   「等一下,先別說。」
   「啊……」美麗姐見惠君姐抬手示意停止,只得靜了下來。
   惠君姐並無太大情緒,該說吧,她似乎兇起來了那麼一瞬,但極短時間內又平復了去。我見惠君姐臉龐上有些微無所適從,便看去一旁美麗姐。美麗姐與我兩人對視,這下換她挑眉、聳肩。
   相視間,我耳聞打火機打火聲,看了過去,是惠君姐點菸。見她點菸,我倆明白,惠君姐心情不算好受。美麗姐走去,提前了半小時拉起店門,小歇。我倆傻坐店內椅子上,直盯著惠君姐瞧,那支燃菸耗得好慢,盯著,像過去大半輩子。
   「呼——」惠君姐噓了好長一口煙,然後又看去美麗姐。
   「你知道我想回彰化喔?」
   「我知道啊。」
   「……想是想,不過那是之前了。我後來是在想,乾脆不回去了吧。去年過年前就有這麼想了。而且,回去我爸也不知道死了沒。」
   「惠君啊,你這樣會後悔啦!」
   「後悔什麼,」惠君姐小翻白眼。「是要後悔什麼?」
   「看不到你爸爸啊。」
   「看我爸,」
   「看到了,然後咧?」
   聽了這句話,美麗姐噘起嘴,沒再說話。我見美麗姐低頭噤聲,又看看惠君姐,她只是繼續修著指甲,沒說什麼話。
   「惠君姐,你還是會想回去看看吧?」美麗姐聽我聲音,才又抬起頭來。
   惠君姐一邊修著指甲,聽見我說,仍沒有太多動作。
   「……想啊。可是又不知道回去要做什麼。」
   「就當作回去看看你爸啊!說不定他也會想你啦!」美麗姐憋不來,又說了一句。
   「那要是不想呢?」惠君姐停下手邊動作。
   「連我媽去世都沒說過的人,而且他還有我的電話……美麗,稘宥……要是我爸不想我咧?」
   惠君姐說這話時,也沒看著誰。她只是將指甲剪放著,撐著下巴,看著天花。在距離之下,我凝視惠君姐,那副憂愁模樣,扭轉有致的腰身,搭在櫃台上像個模特;我心裡暗想,惠君姐現在思索的,定是父親的種種關於。
   「惠君姐,我覺得該去誒。」說完,惠君姐好沒氣的轉過頭來看著我。
   「嗯……大概是因為我爸才過世吧。我覺得很多事情,我都得不到答案了。雖然我很早就知道我爸其實對我不好,從小到大他沒陪我玩過,也沒有陪我聊天過,大概可以說一般爸爸該做的事情都沒有,」
   「我的成績也不好,很多事情,我爸從來沒有陪我一起做。所以我的人生,一直都沒有我爸參與。就算是這樣,我也還是有很多疑問,我想知道我爸到底愛不愛我,然後……他到底為什麼容忍我在這個家。我其實有很多問題想知道,」
   「不過我爸去世了,他到去世前腦袋都不明不白了,跟我有過幾次對話,我都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了,只知道自己慢了。本來以為他出院以後,慢慢的可以從生活上,多一些接觸……補回一些以前沒有的,所以他住院五年,我都沒什麼去醫院看他,甚至去看他的時候,就只是呆坐半小時,其實什麼也沒做。結果出院不到一年,就突然去世了。現在……想問什麼、弄清楚什麼,也沒辦法了。」
   本應是我要勸惠君姐,是不是回彰化去瞧瞧。
   但自己如此一說,倏然發覺,原來這些話,我自己都憋了好長一陣。
   我不禁尷尬笑笑,眼眶也潤了去;想想,這話我也不是非對誰才可說,主要是覺得沒人聽。這時間,我似乎才終於找到機會說了。
   「惠君姐,」我大大吸了口氣。
   「我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可是我覺得,你跟我應該是差不多的。所以我覺得美麗姐說得沒錯,你應該回去看看。」語畢,惠君姐仍看著我。我們三人呆了半晌,也是惠君姐碎了這片沈默。
   「好啊,就當作去玩玩吧。有沒有都好,」她從椅子上滑了下來,走去廚房。
   「至少去過吧。」
   美麗姐眼睛直瞪瞪,看著惠君姐走去廚房。
   「齁,少年仔,他說好了吶。啊你……還好嗎?」
   「沒事啦。美麗姐,啊你到時候要陪惠君姐去吧?」
   「陪是要人陪啦,但是齁,當然是你陪啊。」
   「啊?」
   美麗姐聳肩。
   「啊不然豆花店都不用營業喔?」
   「嗯……」
   「好啦稘宥,你就幫忙一下啦,我們也認識很久了啊。我跟你說啦,你雖然年紀小我們很多,可是我跟惠君真的把你當成好朋友,而且齁,我比較呆啦,有時候說話也是跟他吵吵鬧鬧而已,又不能安慰他什麼。」
   「美麗姐,我沒什麼關係啦。我想的不是幫不幫忙,是因為我覺得你跟惠君姐……其實是一家人,尤其我覺得這件事情很重要耶,你應該陪他去。」
   「那你要幫我顧豆花店喔?」
   美麗姐這一說,著實把我問倒,我確實無法替他們照顧這間店。又說,我與美麗姐都想著,惠君姐此行,是得要有個誰與她一同去的,那麼,閒者如我,難道就不陪著惠君姐去嗎?
   「那,我陪惠君姐去好了。」
   「對啦、對啦!謝謝稘宥啦!」
   我笑笑,便又拿筆寫來。但見惠君姐自後頭端來一鍋湯,擺放桌前。
   「先喝湯。」
   「煮好了喔?」美麗姐湊過頭來,便朝鍋裡直盯著瞧。
   「不知道味道怎麼樣,我很少煮這種。」
   「喔?」
   我也探頭來看,那湯頭清澈,下方是一推排骨,聞起來好香。惠君姐舀起一匙便是一碗,弄了三碗,各自予了塊排骨。我暫擱紙筆,便取湯來嚐。
「好鮮。」
一般說來,排骨湯煮得好的,顏色都偏白濁,且湯中富含濃郁骨、肉二味,這便令人食指大動。不過要說鮮味,那可是困難,不知得要下好多少工夫。不過惠君姐還是厲害,這一鍋煮來,入了口馥郁乍然,入喉卻餘下一股清甜,再下了肚裡則暖了胃,最後,還有一股濃郁鮮香留在喉頭亂竄,好舒暢。
我一面貪心模樣,差點不管燙的灌下。
   「喝慢一點,又不是有人跟你搶。」惠君姐小小叨念,一面自己喝了起來。
   我瞧見湯裡排骨,又看看惠君姐喝湯模樣,很是享受。
   「對啊。」我笑笑,便改回湯匙來喝。
   或許自己多想。但我逐漸有感,惠君姐料理這湯,像料理自己人生一般,到了如今階段,她似乎也自在,懂得享受突來的濤濤浪浪,艱難之中,也還要仔細嚐嚐看,自己這般生命,味道究竟如何。
   在我心中,惠君姐與美麗姐,成了另一種我未曾成為之人。她們遇事太多,又像是看淡,如今,卻又重拾了心眼,當真去面對自己人生。
   思索至此,我一面喝湯,一邊拾起紙筆,蹭紙書寫。
   「馥郁湯鮮染心田,釜中醍醐熬成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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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停課在家自學期間,家人間在家相處的時間拉長,可能原先兄弟姊妹互動就常常吵來吵去,這陣子長時間湊在一起,不知道家有雙寶或三寶的家長,是不是常覺得育兒之路更艱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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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月都好期待可以和伙伴們以及老師在線上一起學習,今天討論到 “獨處”的空間。 大家開始分享自己最喜歡做的三件事,之後分享在疫情之下能做的、喜歡的三件事。 我們一一分享後,分享了彼此生活中的感覺跟學習。 最後,老師告訴我們: "獨處"可以用個人角落或是空間,放著柔軟的墊子或是其它讓我們覺得舒服的,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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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代,一女生與一破車和一個概念式的料理概念- 即是 客人自供食材和固定的價格。 不變的條件還有, 不定的地點,當地的水源和 尋找雙親的信念。 這種故事,大概就是日和作家的基本題材了,不難聯想到《深夜食堂》和《小森食光》 都是有著人間的不明苦楚,風土物語和眾生相,當然還有重點的是主人公的覺悟。 這些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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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踏入東園街,就能感受到極富風情的百年老街,也像進入時光回溯的台北老城區,非常寧靜,也非常迷人。這個位於台北市艋舺的南邊,舊名稱為「加蚋仔」的地區,近年來有許多在地人返鄉接班,也有一些年輕人選擇落腳創業,開始一起為這片土地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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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秋,Chill 嗨嗨!穿搭美美去賞楓,裝備款款去露營⋯⋯你的秋天怎麼過?秋日 To Do List 等你分享! 秋季全站徵文,我們準備了五個創作主題,參賽還有機會獲得「火烤兩用鍋」,一起來看看如何參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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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總統大選只剩下三天, 我們觀察一整週民調與金融市場的變化(包含賭局), 到本週五下午3:00前為止, 誰是美國總統幾乎大概可以猜到60-70%的機率, 本篇文章就是以大選結局為主軸來討論近期甚至到未來四年美股可能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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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雞便當這裡的雞肉便當值得推薦。雞肉是山雞,吃起來Q彈、又有肉的甜味。愛吃雞肉的雞肉控絕對要把這家店吃起來、快點放入你地山雞肉口袋名單內。 山雞便當相關資訊: ​地址: 台北市萬華區東園街28巷24號 ​營業時間: AM11:00-PM19:30 ​電話: 02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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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好朋友是耶穌」,你是否有聽過這首詩歌呢?那一年媽媽受邀到教會去聚會,開啟了我們一家追隨耶穌的道路。起先!我們以為媽媽只是暫時的去參加活動,但是她卻帶動了家族的人,包含爸爸還有我,這一條奇異恩典之路,令我充滿感謝……   小時候的我,是一個極為難帶的孩子,個性剛強又有主見,所以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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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穩中翻倍」專欄每月分享至少 4 篇個人研究心得與觀念分享(含週報), 本人為自行研究,資訊均來自網路並自行統整、總結。 專欄訂閱費用每月 69 元一杯咖啡錢,能夠幫助作者持續創作,歡迎訂閱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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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BVC集團透過子公司AiBtl藥業策略結盟柬國台企,圈立開發經由政府特批的免稅經濟特區,康養計畫預計帶來年近千萬美元租賃收入⋯北台灣寧靜純樸的郊區依山傍水,同是擘畫養生村基地,當地聞人主動尋求合作⋯這個台灣製藥集團於美國成功上市,再跨足大健康養生村佈局,營運策略多元國際化,猶如佳醫及生技股王保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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