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壞的時代離開

2019/09/05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我要去英國倫敦讀碩士,主修醫學法及倫理學(Medical Law and Ethics)。
兩年前,我決定離開全港最大的港資律師樓,走入紅底國企做內部律師(In-house counsel),最大的原因是要了解「內地人做生意和做事的思維文化」。大人常掛在口邊的一句,就是「香港年輕一代不了解中國,才會對中國有那麼多的誤解」。這兩年,從有「共產黨革命搖籃」之稱的井岡山﹑被譽為「山水甲天下」的桂林﹑中國最大的直轄市山城重慶﹑零污染的雲南香格里拉﹑以至上海深圳湖南貴州…我都一一遊走了。如果所謂的「認識國家」是種「公民責任」,我至少能把「不去了解祖國」的標籤從我身上撕下。
有關「內地人做生意和做事的思維文化」,在公開的渠道就不多說了。這兩年我最大的得著,是認識到很多率直﹑人情味濃﹑義氣十足的大陸人(老實說這與港資律師樓有很大對比),當中更不乏「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同胞」。在我城二百萬人上街後那天,有一位老總召我入房,一句「你昨天有遊行嗎」把我嚇個半死。他續說「很支持香港人爭取民主的精神」﹑「很不喜歡大陸人見高拜見低踩的文化」,卻讓我撕下了他身上「不了解香港」的標籤。他說香港之所以如此不可被取代,是因為我城擁有一系列中國其他地方沒有的質素 — 獨立的司法制度﹑言論自由﹑廉潔,「香港人要去捍衛,是理所當然的事」。我相信,在一百年後的今天,香港仍然在這片土地上擔當著某種意義。而且,很多大陸人,是在默默支持的。
我是終極的「和理非」,前線我不會做,文宣亦不在行。在人民與政權角力的這一刻,在運動貌似快要進入膠著的邊際,我所能做的,是繼續以我的方法,去為我城付出。坐上「社會創新」的這條船不知不覺已經三年,聯合創立社企「上有高堂」是我最痛苦卻又最快樂的決定。「社會創新」是「變革者基於對社會現況的認識再對社會的未來作出的幻想(我說的)」。在面對高齡社會即將帶來的龐大「失智人口」﹑父母長輩的退休規劃﹑臨終照顧﹑以至我們都無一幸免的死亡,相關的法律正對人們的決定產生極微妙的影響,卻沒有得到它應有的重視。作為一個律師,我可以做的,唯有就是鞏固和加深我對「社會現況的認識」,再對「社會的未來作出幻想」。這是我要鑽研「臨終法律(end of life law)」﹑「心智及行為能力(mental capacity and legal competence)」的原因。
離開是為了回來,很老土。但,如果你感到累了,感到無力,一定要找回你的初心。我們每個人在社會上都有屬於我們的崗位,要為我城付出,每個人都有他的位置。
即使我在漫天煙霧的時代離開,我的心仍在。
Wendy Au 泳桐
Wendy Au 泳桐
為一名事務律師,現於倫敦國王學院(King’s College London)修讀醫學倫理及法學碩士(MA in Medical Ethics and Law),專研精神健康﹑臨終及死亡相關的法律及醫護倫理,同時為社企「上有高堂」聯合創辦人及InnoTech Law Hackathon 2018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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