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應台 寫《天長地久》 是出於內疚和補償

2019/03/06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媽媽買了這本書,有意無意的叫我看看。我不是抗拒閱讀,但真的覺得很大壓力。」朋友拿起龍應台的《天長地久》,說實話,包裝精美且內容盡的《天長地久》,如果是由母親推薦閱讀的話,確實很「沉重」,因為母親的意圖無非是想你多點陪她。因為朋友的控訴,我在重讀此書時,想起了龍應台去年在香港大學「女朋友 ──《天長地久》讀書會」時的一句話,「有人對我說『啊,所以這是一本寫孝順的書』,我馬上freeze了(表示驚訝),我這本書,從頭到尾沒有一句在寫『孝順』」。
寫《天長地久》 是出於內疚和補償
龍應台出身於台南,22歲時,負責接待一位訪台的美國學者,學者離開台灣的前夕,為龍應台填好了美國大學入學手續,對她說了一句「你,一定要出去」,從此改變了她的命運。龍應台的母親無比堅定地對丈夫說 : 「讓女兒走自己的路」。因為母親的堅持,龍應台離開家鄉,在世界的文學舞台翩翩起舞,到她驀然回首,母親已經腦退化,失去活動能力。對於母親的「人生只有為別人付出」,閱讀以下這一段,我總覺得龍應台寫《天長地久》的原因,是出於內疚和補償:
這世界上有一個女人,不知道為什麼,曾經為我做了這些事:
頭十年,每天省下自己的每一毛錢,為我無窮無盡地提供吃的喝的用的。
後十年,什麼粗工都願意做,為我籌學費。她的手上生了繭,因為日夜編織漁網。她無論如何要讓我受高等教育。
我終於受足了教育,而且教育越高,我走得越遠。她歡歡喜喜,目送我遠行的背影。
這舍關係很怪異;她究竟欠我什麼呢 ?
然後她就老了。眼皮垂不來,蓋住了半隻眼睛;語言堵住了,有疼痛說不出來;肌肉萎縮了,坐下就無法站起。曾經充滿彈性的肌膚,像枯死的絲瓜垂墜下來;曾經活潑明亮的眼神,像死魚的灰白眼珠。她不曾享受過人生,因為她的人生只有為別人付出。
「子親關係」是「親子關係」的一面鏡子
在讀書會上,龍應台說《天長地久》只是在描寫恩情的其中一面。如果親情好比大樹,親恩作為大樹最甜美的汁液的質量,視乎於上一代人如何對待下一代人。《天長地久》並不是在歌頌親恩,而是龍應台很個人地感激(且補償)母親當年的付出,並希望提醒一直在往前衝而忽略總是擔當「人生後盾」的父母的我們 (向前衝真的看不見背後呢),「有恩要報」不要太遲。
的確,書中不是一面倒「歌頌恩情」,以下的例子我相信比比皆是。瑞典大導演柏格曼是個在懲罰中長大的小孩。父親用最嚴厲的規範管教子女,體罰﹑示眾﹑被關進黑櫥…在父親臨終的時候,柏格曼回應母親希望他到醫院探病,說「我跟他沒話好談,也根本不在乎他,何況,他臨終時見到我,恐怕也覺我不爽」。「子親關係」是「親子關係」的一面鏡子,打個比方,如果小時候,父母工作忙碌,「寵愛」孩子的方法是以物質為主,長大後或者很難期望孩子不是以物質為主的方法「報答」自己吧。
幾代人一起體驗「老去」 照顧「老去」也是一種身教
人口老化是近幾十年才出現的社會問題(以前的人很短命呀!),首當其衝的是戰後嬰兒潮(1946–1964出生)的父母。他們可能很少體會到「老去」是一件怎樣的事情 (戰後他們很多都在新的地方落地生根,並沒有長輩在身邊),第一次經歷「老去」,是在自己身上。戰後嬰兒第一次體驗「老去」,是在他們的父母身上。戰後嬰兒的孩子(1980–1994出生)第一次體驗「老去」,是在他們的爺爺嫲嫲身上。龍應台書中說,下一代將來會怎樣對待我們,要看我們此刻怎樣對待上一代。原來「老去」和「照顧老去」的,也可以是一種身教。
此生能給的 是時間
如果你問我,我會想孩子將來怎樣陪伴老去的我,我會想他們陪我飲茶﹑帶我到處遊玩﹑帶我看電影﹑帶我和孫兒見面…如果我要孩子這樣做,我現在就要毫不鄙吝把時間給予父母。比起物質,陪伴才是最貴重的禮物。
因為此生最珍貴的,是時間;此生能給的,亦只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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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ndy Au 泳桐
Wendy Au 泳桐
為一名事務律師,現於倫敦國王學院(King’s College London)修讀醫學倫理及法學碩士(MA in Medical Ethics and Law),專研精神健康﹑臨終及死亡相關的法律及醫護倫理,同時為社企「上有高堂」聯合創辦人及InnoTech Law Hackathon 2018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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