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face>
She pictures jovial figure, dressed up in his t-shirt, showing that Kafka was born in Prague, and she feels a desire rising through her body, the irrepressible desire to take a lover. Not to patch up her life as it is. But to turn it completely upside down. Finally take posession of her own fate. For she has never chosen any of her men. She was always chosen.
(一)
一直到泡泡破碎的那一刻前,台北都是一座純潔的城市。
Nina記得她在搬進位於3755房號的公寓時的第一個禮拜,那時天氣尚好,大家常常到街上散步,學校才剛開學,手上多餘的時間足夠讓大家回憶暑假。一切似乎都很平靜,直到那個禮拜六下午,她剛從芭蕾教室回來,打算把下個禮拜的readings全部讀完。她剛坐到書桌前,以為只有自己在家。天氣太好了,大家應該都出去了。
就在她翻開第一頁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了一個尖銳的聲音,離她很近。她眼睛瞪大,簡直不敢相信。那個尖銳的喘息聲一直持續,這是她第一次現場聽到做愛的聲音,以前她都只有在電影裡聽過。
她不想讓室友知道她在這裡。她小心翼翼的從椅子站起來,把書本收拾好後把房門輕輕的關上,tippie toe的一路走到樓下客廳,離開3755房號的公寓在大太陽光天化日下逃到三十分鐘路程的圖書館。
從那之後變得真多。半年之後,那時是冬天,她有一晚洗完澡後又聽到了喘息聲,她羞得包著浴巾跑回房間把房門關上,赤裸的背靠著門慢慢的滑落到地上。Nina靜靜的的坐在那裡,耳貼著牆縫聽斜對角房內的聲音。她甚至不敢呼吸,那個真的是Marie嗎?她自己一個人嗎?那個該不會就是Francesco?
她感覺到她左半邊的胸口有一顆種子正在發芽,莖葉不斷的增長,盤根錯節,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她就那樣靜靜的坐在地上直到傳來的聲音漸漸停止。
她不是很理解,她記得去年住宿舍時她朋友並不是很多,但她認識的人裡面五個有兩個被強暴過。她聽到時當然是嚇到的,但她知道這是國外,國外本來就很多這種在party過後被強暴的案例不是嗎?這就是太開放的後果。
但那個六月份她接到了一通電話,通話完後Nina在窗下哭了,她看著太陽緩緩得下山,天空被染成一片紅,直到四周只剩黑的一片。
“But we were all so well-protected.”
(二)
台北對於Nina一直都是一座青澀的城市,a city of innocent. 一座繁忙的城市,有點冷。並不是台北的氣候偏冷,比較是台北人性屬冷的。Nina在離開前一直都稱自己為冰冷的台北人。
說實話現在回想起來Nina也不理解她高中的朋友為什麼都跟她一樣,口口聲聲說想交男朋友,連老師們都說她們馬上就都會被學長追走了,但到二十了她們還是跟小孩一樣。Nina自有一套理論,她跟她的朋友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她們身材相像,高中的時候經常交換衣服穿。她們每一個都高高長長的,胸很平,常常被班上的男生嗆說發育不良。
或許那是真的,或許她們真的賀爾蒙有點失調,所以才會連身材都像小孩之外,一點性慾也沒有。
但國中不太一樣,對於Nina而言國中是一段不堪的回憶。她並不想重述發生了什麼事,因為說實在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所以實在是說不上來,她只知道從美國回台北後她突然在學校變得很受歡迎。她性情向來是害羞的,所以突來的attention讓他不是很適應。
一直到那突來的注意壓垮她後一切才又慢慢的平靜下來。
她憐憐自息,心裡孤單難耐,甚至想跑去台電大樓前的天主教堂找神父告解。她知道她不能跟爸媽說,說了之後情況只會更糟,她不能跟朋友說,因為她已經沒有朋友了。
她以為她被突來的注意毀了,因此而憐憐自息。直到五年後的六月份接到的那通電話她才知道,在兩個平行的人生中她是幸運的那一個,她逃過了一截,she was so well-protected,而她在五年之後的暑假才知道。
(三)
一直到現在她仍是無法說出那段通話的內容,每次到了嘴邊或者是筆尖馬上就又消逝了。畢竟那不是她的秘密,it’s not her secret to tell.
但她到底是說出來了一次,或許是因為那是第一次有人半強迫著她說出來,在說出來了後她同樣也被entrust一個不屬於說者的秘密。那一夜她輾轉難眠,終於在凌晨的時候悄悄的下床敲了隔壁的房門。
“Yes Nina?” 他睡眼惺忪的打開房門。
“I’m sorry to ask you this, but can you not tell anyone what I told you today?”
“Yes of course”
“Thank you.”
“The same goes for you.”
“Yes of course.”
“Perfect.”
她說不出口,寫不出來,但只能說系統上的霸凌太冷慄,官僚體系的表面口中喊的口號太過虛假。國中走廊反霸凌的海報歷歷在目,到底台北是冷漠的,但Nina知道這並不只有台北。
All about Lily Chou-Chou太過真實,她沒有辦法接受,她認為片中的導師糟糕透頂,看起來再溫柔也一樣。
她記得國一的時候她曾讀過一本書,是一個年幼被綁架抓去當sex slave成年後終於逃走的女人寫的自傳。當時Nina在看完後對朋友說,要是這種事發生在她身上她寧可死,她一定會想辦法自殺。但真的是如此嗎?她真的會這樣做嗎?這件事並不是發生在她身上,她為什麼有資格如此賭段的下結論?她憑什麼以為自己有勇氣這樣做?
(四)
Taipei was an innocent buble that only burst until I left it behind. Nina總是在嘗試逃跑,她逃家、逃離台北。她一直不能理解差一歲的妹妹為什麼從來不出門,整天坐在沙發上滑手機。
在她離開前她一直是相信台北是純潔青澀的,事實上那只是因為連同她的朋友們都活在一個泡泡裡。她以為那些骯髒汙惡的東西離她很遠,她以為台北跟她一樣是被well-protected的,但那確實是一座繁忙冷漠的城市,沒有人有時間停下片刻,注意一些該注意的事,或者因為太不堪了沒有人願意讓那些事玷污他們原先平靜的生活,於是選擇煙滅足以證明醜陋的事實。不管如此都過六年了,淚都灑過了、血都流過了,發生的事件依舊是靜靜的坐在那裡、卡夫卡依舊是出生在布拉格,沒有人能夠改變事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