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自清涼

2020/05/21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近年來天氣愈發炎熱,原本「臺灣四季如春」的說法,如今也演化成只有兩季,離開了寒冬之後,迅速入夏,叫人猝不及防;空調、風扇、涼感衣、涼感墊、竹蓆都成了必備品,走在艷陽下,除了防晒、打傘之外,現在更是人手一杯手搖茶,看著冰塊在杯底載浮載沉,還以為是自己融化了。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說:「大暑,六月中。暑,熱也,就熱之中分為大小,月初為小,月中為大,今則熱氣猶大也。」小暑將至,苦夏不遠,現代人尚且難以抵擋酷暑,遙想古人沒有電力、科技尚未發達,不知如何應付炎炎盛夏?《詩經.豳風‧七月》云:「二之日鑿冰沖沖,三之日納於凌陰。」已經提到了冰塊的使用,甚至還有管理冰塊的官員,皇帝會按照階品「賜冰」,這可是宮廷要事;但這種沁涼之樂並不獨屬於官方,民間也會運用前一年窖藏的冰塊,用刀子刨屑,拌著糖跟香料一起吃,是今日「刨冰」的前身。
驕陽刺眼,騷人墨客也得擋一擋,宋代詩人梅堯臣建議到深山古剎去,言:「高樹秋聲早,長廊暑氣微,無須河朔飲,煮茗自忘歸。」城市裡人多屋雜,氣溫自然高一些,不如禪房幽靜,若在山裡煮茶品茗,自得悠然之樂,忘卻塵世煩憂。秦觀(亦傳為陸游作品)則喜歡在水邊納涼,他吟道:「攜杖來追柳外涼,畫橋南畔倚胡床。明月船笛參差起,風定池蓮自在香。」詩人「攜」杖「追」涼,兩個動作,把亟欲擺脫熱浪的心情,描寫得淋漓盡致,然後選定了位址,布置好可躺臥的胡床,在此觀明月、聽船家吹笛,鼻間還有荷花香氣,簡直是人間仙境!除了尋覓涼爽處,詩人也暗喻尋找理想生活的熱切心情。
有人寄情於山水,有人讀書撫琴,也有人從根本做起,安定心神,涼意自現。白居易詩云:「可是禪房無熱到?但能心靜即身涼。」宋人溫革亦在《瑣碎集》中言:「寧心無一事,便是清涼山。」都屬此派,要求屏除雜念,沉澱俗慮,自然能感到萬籟俱寂,煩躁盡除。除了消暑之方以外,也有人選擇「轉念」,盡情擁抱夏日,如陸游便在《幽居初夏》歌頌農村夏景:「水滿有時觀下鷺,草深無處不鳴蛙。」用語樸實親切,水滿、草深的視覺效果,也別具清涼意。
避暑,是一種生活方式,更是一種人生態度,且看夏日裡開得最好的荷花,總是一派潔淨無染,再熱的天都與之無干;人間事有時不易扭轉,心平氣和,無處不是自在之境。說來容易,執行卻難,但想善待自己,總得一點、一點的學習,方能在火宅裡開出紅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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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慈捕語
盧慈捕語
有張無趣的臉與老派的靈魂。生長於雙北,現定居風城,故而一路有風有雨,好在有文字遮蔽,似乎便無所謂風雨。現在的工作是一邊寫錯字、一邊抓錯字,有時覺得美感更重要,也就無所謂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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